语还是让人听了个明白,是向淑妃指使了她给晚婕妤下药落胎,而这药正埋在玖珍宫花旁泥内。
庆宫内除了皇后,并无贵妃,向淑妃乃四妃之一,素日里高高在上,如今当着众妃嫔的面儿,朝陈皇后俯首作揖,自道是冤枉。
皇后娘娘今日穿的明黄的凤袍,端坐上首,神色晦暗不明。
众妃瞧着宫人从玖珍宫花下挖出来的落胎药,又悄悄觑了眼殿中陈情、做出雪冤姿态的向淑妃,俱是心想,看来这么多年了,皇后娘娘终究是忍不了向淑妃,要整治这个借中宫之势爬上龙床的婢子了。
而此时季府中,季妘才得了这个消息,她手里拿着个青色荷包,里边的纸条被她看后便毁去了,内里早已空空如也。
昔珍捧了攒盒过来,让季妘过一过眼,瞧见季妘手里那荷包,笑,“小姐,江家可真是个知恩图报的,每回阿南来咱们府上,她娘亲都要亲自缝制了荷包送来,可见到现在还惦记着您的救命恩情呢!”
“小老百姓家这么爱女的倒是不多。”季妘随口道了一句,又看了那攒盒里的果脯点心一应,这是要待会子给江阿南那小姑娘的。而现下江阿南则是由了玉林伴着,在她三哥季望埕那里,一大一小两个就养花之道一项能说上一两个时辰。
瞧着都是些素日里江阿南进的最多的零嘴儿,季妘点头,叫昔珍收装起来,捏着荷包,有些神思不属。
皇后娘娘这会子开始发作了向淑妃,可惜四皇子母子二人这些年来暗中经营,所具根基已然不浅,教得四皇子早得了风声。不然,最后怎会引得当今圣上随四皇子去了后宫,看来,今次向淑妃这难是解了。
梦中当今圣上是得了急症去的,但驾鹤西去之前,仍是强撑着毁了后族陈氏一脉。如此这般,难道皇上早已开始猜忌太子母族?之后当今仙去,四皇子得登大宝,第一件事就是继灭陈氏后,再抹去了她季氏满门。
季妘心头蓦地一惊,梦中亲族尽数被诛,仿佛不是那么简单的事。想起这些时日,季、阮两府生了嫌隙,父亲屡屡和舅舅争执……
祖父是教过太子的,季家又是当今亲自绑在太子身侧保驾护航的,脱不得□□的身份,若和陈家有过多牵连,那便是外戚的助力,而不是太子爷的助力。但是,季家和阮家亲近又有何不妥?父亲何苦疏远了阮府,让母亲心头难受?
猜不透!季妘眉尖紧蹙,捏着荷包的手紧了几分。
昔珍那边拾掇好了攒盒,又仔细的封好,回头瞧见季妘这脸色,唬了一跳,莫不是那心悸的病症又犯了,忙走得季妘近前。
“小姐?小姐?”昔珍有些慌张,“可是身子不适了?心口可是疼痛?”
“并无。”季妘经昔珍这一惊一乍的,回过神儿来,有些好笑,“叫你稳重些、稳重些,恁的这般跳脱。”
素日里昔珍是听了就听了,可想起好长些时日,小姐常与玉林咬耳朵,虽也不避讳她,但她不知晓小姐与玉林说些个什么,心里那是抓肝挠肺的难受,好奇心直冒,却没敢问。现下听了这话,不由脸上就有些难过。
昔珍本就是个心里头藏不住事儿的,便就着这情绪,竹筒倒豆子般的和季妘说了,语罢,面露小心的觑着季妘脸色。
季妘听了,好笑之余,故意板了脸色逗她,直吓得昔珍脸色苍白,怕是季妘厌了她。最后,季妘憋不住,扑哧一声笑了出来,昔珍这才觉出小姐这是在耍弄她,脸上既羞且恼。
“小姐好久没这样开怀了。”昔珍羞恼之后,瞧着季妘满脸的笑容,这样想着便说了出来。
不知从什么时候起的,小姐越来越有做主子的威严,行事也愈发有了章法,也常常做些她看不透的事,而性子亦是越来越冷淡,像今日这般故意逗她的情境,好似许久都没有过了,教得她都快忘了,季妘才是个虚岁十三的女儿家。
昔珍这话,季妘一愣,脸上依旧挂着笑,“是啊!好久没有了。”又捏了捏昔珍双颊的肉,“谁教你是小姐的开心果儿呢!旁的事你无须心忧,每日里只管让我开心便是。”
她自从噩梦醒来,一通则百事皆通,想明白了,也越发惊惧不堪,时常夜里惊醒,怕下一刻尚且和美的家便落了个九泉相见的下场。而如今,什么事好似都不一样了,连处处辖制她一口气都喘不过来的四皇子都自顾不暇。他最大的助力慢慢被她拔去,也使得季家覆灭之危渐渐得以避开,她怎能不开心?不欢喜?
季妘笑眯了眼,昔珍见了,兼之听了季妘的话,想着玉林亦是时常说自己莽撞,她心思直,便只管让小姐开心罢,想通了后,也是跟着傻乐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