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哼”了声,眼角的余光瞥了瞥木台上的尸体,低着头,不再说话。
众明兵和锦衣卫,伸着懒腰,腆着肚子,从酒馆内三三两两走了出来。他们走到谢小石身边,围成了圈,问:“大人,接下来该怎么办?”
谢小石脑袋胀了三下,眼睛直勾勾看着地面,半晌不言语。
众明兵和锦衣卫,你看看我,我看看你,挠了挠头,四下散开,又把木台围成圈,人挨着人,背倚着木台的木板壁,蹲下来,双手抱膝,头枕在膝盖上,打起盹来。木枪斜搭在木台上,刀则放在地上,横七竖八躺着。
更夫边敲着锣,边叫道:“天干物燥,小心火烛!”
待他走过之后,大半的灯光已经熄灭,乌云遮住了大半个天空,大地黑沉沉的,伸手不见五指。
西边街市的屋顶上,出现三条黑影,身着黑色紧身衣,头上戴着黑色面罩,只露出两只眼睛在外面,其中二人腰如杨柳,眼似秋水,另一人则弯着腰,龙虾似的,两只绿豆眼乌溜溜转来转去。
他们像弹丸似的在屋顶跳来跳去,落地时如四两棉花,悄无声息。眨眼工夫,他们就跳到离广场最近的酒楼屋顶上,伏在上面,声息皆无。
他们的身影,同黑夜溶为一体,没人看见他们的身形。
三个人,六只眼睛盯着广场中心的木台。
中间的黑衣人目光在木台前后扫来扫去,银勾似的眉毛拧成了疙瘩。最后,她目光落在蹲在地上的谢小石身上,他离木台有二十几步远,低着头,用手指在地板上划了划去。
黑衣人呆呆看着谢小石,约过了小半盏茶工夫,眉头渐渐舒展开来,两只眼睛发出蓝宝石样的光芒。
“扑”,她身边的黑衣人拍了下她的肩膀,道:“尊者,那个坐在凳子上的家伙最难办!其它都好说!”声音如夜莺出谷般清脆。说完,她用手指了指柳随风。
中间的黑衣人,手托着腮帮子,目光利箭似的射向柳随风,然后点了点头,道:“那个人我来应付。”随后又对左边绿豆眼的黑衣人道:“马掌柜,你背着三叔的尸首跑向城门。”
马掌柜点头道:“遵命!”
随后尊者的目光又落到谢小石身上,沉默下来。
她右手边的黑衣人,两只丹凤眼闪闪发亮,拍着胸口,头朝谢小石的方向扭了下道:“那个人我来对付!他好办!呵呵!”发出串银铃般的声音。
尊者点了点头,道:“小翠,要及时和城外的人联络。”
唤作“小翠”的蒙面人,右手抬起,从袖口弹出三支拇指粗细、巴掌来长的袖箭,扣在手心道:“尊者,何时发信号?”
尊者道:“就现在。”
小翠道声:“是!”抬起右手,露出袖箭底部灯绳粗细、指头长短的药捻,左手在腰间抹了下,从挂在腰间的黑色顺袋内摸出根粉笔样的火石,“扑”地擦了下屋顶瓦片,火石头部冒出个指甲盖大小的红色火星,但没有着火,像烟头样“哔哔卟卟”闪着火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