怎么会去打仗呢?母亲都可以去打仗,公主怎么就不行?母亲,落落也想跟母亲一起去打仗!”
念云被这不好糊弄的孩子弄得脑仁疼,只好道:“可是落落这么小,力气也小,要是上了战场,还得别人来保护你,怎么打?我们落落以后长大了,也是能上战场的女将军!”
落落摇晃着脑袋:“落落跟着宥哥哥一起学了剑法,还学了兵法,宥哥哥都打不过落落,落落不需要别人保护!”
念云简直是满脸黑线,只得正色道:“落落,打仗可不是好玩的,打仗会死很多人,流很多的血,受了伤会很痛。咱们落落是公主,往后嫁个有本事的驸马就够了,不可再胡说!”
落落撅着小嘴,一脸的委屈:“母亲,舒王也曾经是打过仗的大将军王!”
她提到舒王,念云的心狠狠地一颤。她是舒王的女儿,她骨子里有舒王那金戈铁马的血液。
可正因为她是舒王唯一的女儿,她就更要好好保护她才是。
念云有些恼了,道:“舒王正是在战场上受过伤,年纪轻轻便弄得腿脚不好,连王妃都娶不到一个好的,蹉跎了一世!落落,你莫要再提,回去好好睡一觉,忘记这件事!”一面转向重楼:“重楼,送太和公主回太极宫!”
落落频频回头,还是十分不情愿地被重楼拉着走了出去。
才送走了落落,绿萝进来道:“六福公公来了。”
念云连忙请他进来,赐了座,又命茴香去沏茶,一面问道:“六福公公怎的没跟在陛下身边,可是有什么事么?”
六福低头行了个礼,道:“是陛下命奴才过来的,有一件东西要交给娘娘。”
说着从袖子里取出一个长匣子,双手捧着恭恭敬敬地交给念云。念云见他态度郑重,也就双手接了过来,谢了恩,这才皱了皱眉头问道:“这是何物?”
六福道:“陛下嘱奴才务必亲手交给娘娘,娘娘自己看看就知晓了。”
念云一看那匣子还用蜡封起来的,看着十分郑重其事。她拿过竹片来启了蜡封,见里头是用明黄的缎布包着的一样东西,看起来好像是个卷轴。
念云心里仍是疑惑,将里头的东西拿起来,打开外头的布包,原来是一卷熟悉的五色帛。
圣旨?
他有旨要给她,却为何不让六福直接宣旨,还要这样层层包裹起来交到她手里?
念云有些诧异,迟疑了片刻,方才打开那块五色帛的卷轴。
卷轴不大,不过两尺长,上头盖着朱砂的玉玺大印。
可是,并无一字!
他给了她一份盖了玉玺的无字圣旨!
一份无字的圣旨,也就意味着她可以往上面写任何内容。换而言之,就是无论她拿这份圣旨传达什么样的旨意,都代表着他无条件的支持!
“这……”念云一时有些蒙圈,“陛下这是……”
六福起身行了个礼:“娘娘,陛下说,娘娘此行路途遥远,陛下不能陪着娘娘一起去,所以赐娘娘此物,以备不时之需。后宫之主始终都只能是娘娘一人,不可替代,陛下等着娘娘得胜归来。”
原来是赐她一次先斩后奏的权力。
六福话都已经带到,便站起来告辞。念云因为在“病”着,也不好送他出门,只站起来微微颔首示意。
念云抚着手里的空白圣旨有些出神。
曾几何时,她佯怒说要把他身边的女人全都赶走,叫他只能和她一个人说话,只能看见她一个人,只能有她一个红颜知己。
那时候,这人眼里宠溺满满地对她说,妒妇就妒妇,只要是为他。
今时今日,他说的,已经变成了,这大明宫的女人再多,你始终都是后宫之主。
他还是他,她也还是她,可是,总有很多东西,随着时光不知不觉地流逝掉了,再也寻不回来。
她好想念她的江南。
一入宫门深似海,这一生,连她唯一亲近的姑姑也去了,她再没有了故乡,可她仍然想回去看一眼她们曾经住过的地方,她曾经生活了十余年的扬州。
她其实不知道自己是否真的会一去不返,毕竟当初她曾经有一次机会和李谊一起离开他,离开东宫的,可她最终还是没走。
这一次,她同样对自己并无十分的信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