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对,关系大了!
三叔公,您知道吗,她会读书识字,字写得还不赖呢!她是从安平府讨饭来咱这儿的,这说明啥,三叔公不知想过没!”
“啥,这当口,讨饭的多了!难不成讨饭的还挡着咱修路?”
辛昭远就等老头这句话,听他如此反问,语气坚定地道:
“对,就是因为讨饭的多了,才不能再修这条烂泥塘;三叔公请想,咱这新妹子可是读书人家的,不是大灾大难,会迫得读书人家远离家园出来讨饭吗?
连读书人家都出来逃难了,您想想,外边得糜烂成啥样!
这两年,我在城里看到,逃难来的是越来越多;
今天妹子写字让孙儿我很撼动,连读书人家都熬不住了,这接下来该是啥!
先是逃难要饭的多,不是所有逃难的都会乖乖等着饿死,饿急了就做匪;匪患、兵祸是连一起的。
您老问我,在城里知道了啥,是的,我看到了太多的饥民!
州城已有赈无可赈之势。
三叔公,您老想,咱这条烂泥塘路这时是该修还是不该修,这条烂路目前车马不通,能保得大股人马进不来,就是小股兵匪进到围子,只要咱围子做好防备,也奈何不了什么。
可一旦这路修好了,这不是请着灾祸上门嘛!”
匪患兵祸,这几个词对饱经沧桑地三叔公都那么的陌生,现在从一个二十来岁的年轻娃的嘴里说出,让老人心中震动,他盯着对面的辛昭远,象是要使劲看穿这个娃脑袋,直接看看他里面想的什么。
见辛昭远不再说,甘三叔公问道:
“这……这些都是你娃自己想的吧,有些话可不能乱说,说多了是要被砍头的。”
顿了下,老人继续道:
“娃,你说真的会乱吗?”
辛昭远一笑道:
“西北大旱几年了,据说已是赤地千里;
北边野烦人不停地滋扰边境,镇边府两次差点失守;
三叔公,你就没看见连咱这儿都来了多少逃难的。
大乱将至!
不,大乱已起!
就在我回来之前,在州城看到告示,西鼎州砍了大盗翻天鹞子的头,中祥州报捷剿灭流匪冯疯子。
这些表面上是剿匪胜利的战报,可……,可无匪何须剿!
三叔公,您老见识比孙儿广,您觉得我说的对吗?”
老人沉吟着,显然这些话他听进去了,而且之前他就对辛昭远另眼相看,知道他是个智慧过人的孩子。
思索一会,甘三叔公缓缓道:
“你说这些俺也有耳闻,不过……,难道上边就会任着这么乱不管吗;
朝廷里那么多大人,都不管吗?”
辛昭远用鼻子哼了一声道:
“哼,大人,没这些大人们我还不做此想!
您老是村正,有些事比孙儿知道的明晰,这几年的捐税怎样,哪年不是翻着跟头的往上加!
三叔公,塌天之下无善地;
您是咱这围子的当家人,该早预早防啊!”
这番话,言辞恳切,打动了甘三叔公的心;
他不无欣赏地看着辛昭远道:
“远娃,你这书没白读,有见识!依你说,咱这烂泥塘不仅不能修,说不定还成咱胥山围的一宝?”
辛昭远笃定地道:
“是,孙儿就是这意思,现在不能修(这路),让这烂泥塘替咱围子挡着,坐看时局变化。”
“哎,这世道,可不修这路,咱围子的人出入太不方便了!”
早就想好主意地辛昭远朝老人调皮地一笑道:
“三叔公,孙儿要是出个主意,即不用修路又能把路的问题解决,这粮是不是借俺!俺可是在俺爷娘那儿说着大话来的!”
甘三叔公一听,心道:
这小子,又来忽悠老头了!
于是连连催促:
“借、借;真有好主意,能去了你公叔心里这块大石头,别说借,就送你娃都成!”
“哈哈,这可是您老说的,不许悔!”
“……”
“您老也是为大伙操心操的把自己给绕住了,这烂泥塘不一定修它,咱后山有的是木头,就那几块烂泥地,找虎生兄弟们,抬上几块大石头放里边;
再用木头做成板桥,需要的时候把板桥往石头上一铺,过人过车都没问题。
真要有事了,把板桥一撤,任它多少车马都过不来;
需要的话,再多引些水,让那烂泥塘更烂!”
甘三叔公听辛昭远出的主意如此简单,确实还管用,顿时高兴起来,把桌子一拍道:
“嗯,好,好,这办法能行!石头、木头咱后山多得是!”
看着笑眯眯地辛昭远,甘三叔公把脸一板,
“不够!”
辛昭远一愣,问:
“啥不够?”
“就这一个主意,不够!还有啥好主意,都给三叔公说说!”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