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章

心中的不安再一次涌了出来，她与周南对视一眼，并肩走到窗边。

    湛蓝的空中没有一片乌云，鹅绒般的大雪从半空中忽然出现，洋洋洒洒犹如石子一般急促的坠落着，校园里穿着短袖的学生惊异于这突如其来的变化，纷纷放缓了脚步。

    “拿上书包，我们现在就回家。”孟烨望着窗外的雪景，半点欣赏的心情都没有。

    走出教学楼，迎面而来的热风夹着“雪花”险些扑了孟烨一脸，好在周南及时把伞挡在了她面前，可这样一来白花花的雪都尽数吹到了他脸上。

    周南用手抹了一把脸，“风还是热的。”

    “或许这不是雪。”孟烨蹲下从地上捏起一点“雪”放在掌心对着它哈了一口气，“雪”并没有融化，触感也粗糙得很。

    “感觉很像沙砾。”孟烨把手上的白色物质拍掉，抬头还想再说些什么，却一眼撞进了周南复杂的眼神里，“姐姐，你是不是知道些什么？”

    为了方便工作，孟烨在蓝岛的北郊重新租了一套公寓，北郊离蓝岛大学几乎隔了半个岛的距离，所以两人回到家时，已然黄昏日落。

    公寓里没开灯，昏黄的光从窗外撒进来，隐约能照亮坐在沙发上沉默不言的两人一狗。

    在回家的路上，孟烨已经把三年前那天晚上发生的事告诉了周南，而这样的沉默已经持续了快十分钟了。

    “阿南。”孟烨感觉再这样下去，她就要憋死了。

    “我去做饭吧？”周南从沙发上站起来，不等孟烨回应就离开了客厅。

    厨房里传出的声音扰的孟烨心里一团乱麻，她感觉阿南生气了，如果是她，有个人知道自己喜欢他还假装什么都不知道，她一定会生气的。

    “我得去和你阿南哥哥说说话。”孟烨摸了摸小小孟歪着的毛脑袋，起身去了厨房。

    厨房里，周南围着小熊围裙正在切土豆，他微微蹙着眉头，唇也紧紧抿着，听到孟烨的脚步声，握刀的手不由又握紧了几分。

    “我不应该瞒着你的，”孟烨把手背在身后，手掌握着手腕，“如果你生气的话，就说我吧。”

    “我没生气，我是在担心。”

    周南放下切菜的刀，他看着孟烨的眼睛，目光真挚又沉重，他叹息般吐出一句话，“我对你不只是喜欢而已。”

    “我爱你。”

    “爱到我自己都无法想象的地步，我愿意为你付出生命，我渴望寸步不离的陪伴你一生。如果将来形势所迫，我甚至可以再次为了你毁掉一切，所以无论你做什么说什么，我都不会离开。”周南深刻而温柔的说出这番话后又蹙起了眉，他近乎恳求的对孟烨说：“可我也会伤心难过，如果你也怕会伤害到我，就什么都别说了，假装什么都不知道也好。”

    孟烨呆呆的站在原地，她没想到周南会说出这些话。爱，第一次有人对她说出这样的字眼，也是第一次有人对她说这些“戏剧化”的语言，她很惊讶也很感动。当然还有喜悦，这样的喜悦像是鼓槌一刻不停的敲击着她的心，像是在催着她把喜欢说出口。

    可她的身体忽然失控了，眼前的场景天旋地转，她听到自己摔倒在地的声音，她闻到自己鼻腔里浓烈的血腥味，她眼中的世界被血红的丝线割裂，她感觉到有东西在她心脏的血肉里爆裂开，灼热的新鲜的血液就此从心脏冲向四肢百骸，撕裂般的疼痛顺着这血液在每一寸肌肉里蔓延，她痛到无法呼吸却发不出任何声音。

    要死了吗？失去意识之前，她这样想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