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段熠啧了一声,“这你就不懂了,女孩子都喜欢坏坏的男孩,而且就看大哥这颜值,叔叔年轻时候肯定也是校草级别的人物,高冷腹黑毒舌禁欲学霸帅哥的设定,谁扛得住?”
强子点点头,“好像有点道理啊。”
大非拧着眉,“你不是同性恋吗?怎么对女孩子这么了解?”
“这还用了解么,你就随便往图书馆里转一圈,言情分类里,花里胡哨封面的,基本就这几个设定没跑了。”段熠说。
强子一不小心就抓到了他的狐狸尾巴,嫌弃道:“你一的大男人居然还看言情啊……”
段熠无所谓地耸耸肩,“看怎么了,这也是学习恋爱的一种方式。”
钟未时的脑袋搁在顾礼洲肩上,听到这话,扭头看他,“那你觉得你自己是什么人设啊?”
“我?”段熠摸了摸下巴,“帅气多金又腹黑的霸道学渣啊。”
“噗。”
段熠说完又给大家分析,“大非就是单纯善良人见人爱的美貌小甜心,跟我最配了。”
强子:“呸。”
“伟哥是傻憨憨的老实人。”
阿伟:“凭什么大非的设定这么多,我就傻憨憨啊?这不公平。”
段熠:“哦,那就有点丑陋的傻憨憨老实人。”
一帮人躲在垃圾桶后头捂嘴爆笑。
强子顿时来了兴趣,“那我呢那我呢?”
“你是活不过两章的炮灰男n号,因为嫉妒,所以专门就针对我们这种帅气的……”
话音未落,他就被身强力壮的强子一脚踹进了花圃。
段熠灰头土脸地爬出来,一手拍着身上的灰尘,继续解析人物设定,“未时就是学校里人人都喜欢的那种帅气阳光小学弟,行走的正能量,走哪儿都很吃香,就连食堂阿姨见了都会多抖几块肉给他。”
“很贴合实际嘛。”钟未时拍拍他的肩,对这样的评价表示很满意。
“不过像你这样的设定一般都是得不到女主的男二号。”段熠说。
钟未时耸耸肩,“无所谓,反正我也不喜欢女一号。”
顾礼洲也来了兴趣,“那我呢?”
段熠一拍手,“我们的顾总,高冷斯文禁欲又多金的温柔霸总人设,最后和男二号成功携手走到了一起!”
钟未时贴在顾礼洲耳边小声吐槽:“就你还禁欲,纵欲总裁还差不多。”
顾礼洲双手搓着他的小脸哈哈大笑。
李玉勤隐约听见儿子的笑声,回过头又什么都看不见了。
“看什么呢?”
“你没听见儿子的声音吗?”
顾子升摇了摇头,犹豫半天,问:“我有围巾你要不要啊?”
还没等李玉勤开口,一个长脸男人忽然从小巷里窜出来,夺过她的包包,拔腿就跑。
顾子升一时没反应过来,刚解下围巾的胳膊僵在空中,两秒后才大喊:“小偷!哎!”
当时段熠联系马脸的时候说,只要抢了包包就跑,但也不要跑太快,控制在能被男人追上的速度范围里就好,考虑到路上行人太多,他还特意找了个人烟稀少的死胡同。
段熠说,等一切结束自然会还他一个清白以及丰厚的报酬。
可现实和预想的完全不一样。
男人非但没追,第一反应还是掏手机报警。
这他娘的怎么办?
还没得到下一步指示,他被女人的高跟鞋给砸懵了。
李玉勤这几年为了锻炼体魄,练了拳击,还是一对一的专业私教课程,大冬天的裹得厚,看不太清她的身型,可藏在衣袖里的那可都是货真价实的肌肉。
顾子升一手攥着手机,僵在原地,还没等他开口说当心,只见他曾经那个柔柔弱弱,瓶盖都揭不开的前妻一拳扫在小偷脸上,紧接着又是一记直拳正中男人小腹。
惨不忍睹。
马脸弯折下腰,痛苦地哀嚎,他仿佛听见了骨头碎裂的声音,鼻腔一热,鼻血刹那间就涌出来了。
更要命的是他晕血,看到指尖上的红色,他心跳加速,头晕恶心。
两拳ko。
李玉勤还想过去补两脚,顾子升怕闹出人命,赶紧把她拉远了,“我来报警我来报警。”
马脸急了,仰头挥手,“别别别,叔叔我不是有意的,你别报警啊。”
要不是钟未时冲得快,大过年的,那电话可就真拨出去了。
“叔叔阿姨,这人就交给我们处理吧,你们先去买鞭炮……”他演技上线,拎着马脸的衣领,恶狠狠地威胁道,“你知不知道我抢的是谁的包?嗯?”
顾子升一回头,看到一大帮人都聚在一起,“你们,你们怎么回事啊?”
“我们……”
事发紧急,大家没来得及串通,你看看我我看看你,好几张嘴愣是蹦不出一个词。
“就是路过。”顾礼洲找了个最不靠谱的理由。
鬼才相信。
“你说你们一个个的,啊,是不是放假在家闲得慌?创意还挺多,有这闲工夫怎么不去社区当义工?”
顾子升端起架子开始念叨,“要是你妈刚才抓得紧,连人带包摔在地上怎么办?她一把老骨头,回头再磕了碰了……”
李玉勤很不服气,“你说谁老骨头?”
顾子升立马转移话题,“这么危险的事情也亏你们想得出来,谁出的点子?啊?”
大家面面相觑。
“顾礼洲是不是你?”
顾礼洲双眼瞪圆,他想说凭什么是我啊,我到底还是不是你儿子了?
可是又不能出卖媳妇,只好认怂。
顾子升气咻咻地指着他,“我就知道是你!”
众人垂着脑袋躲在顾礼洲身后窃笑。
“过完年都34了,还跟3岁小孩一样,做事不考虑后果。”
顾子升的技能就是碎碎念,在学校里
那一套完完整整地搬回家里,从街头念到巷尾。
这么一闹,马脸也加入了晚餐阵营。
八仙桌都不够坐。
段熠大非和阿伟三个瘦子勉强挤在一张长凳上。
这顿晚餐相当热闹,电视机里放着沈腾的小品,桌上摆满了色香味俱全的美食,中间是一口鸳鸯锅。
因为有大人在场,刚开始大家还有些拘束,都是坐着抢食,肥牛一下锅,强子用拳头那么大的汤勺去捞,钟未时把汤勺按回锅里,自己捞了一大筷牛肉。
他怕被抢,还故意寄存到了顾礼洲碗里,准备留着慢慢享用。
果然,强子不敢跟顾礼洲动手。
李玉勤见状,笑得前仰后合,这几个孩子实在是有趣。
顾子升负责端菜,第二波牛肉下锅。
钟未时和强子对视一眼,“战事”一触即发。
强子直接端着大碗起身去捞,钟未时用筷子制服了他,然后像个英雄一样大吼:“大家快抢啊!”
嗖嗖嗖,四五双筷子如同离弦的利剑,直刺锅中,纠缠在一起,瞬间把锅底捞干净了。
顾礼洲从小就是个体面的斯文人,长辈教给他的就是谦让,礼貌,以和为贵,就算快饿死了也会注重形象。
活了三十多年,抢食这种事情还真是第一回干。
挺有趣的。
好不容易抢到的肥牛比平常的好吃好几倍。
一桌都是活力四射的小年轻,吃东西没什么形象可言,钟未时左手握着鸡翅在啃,看见毛肚下锅,又急忙伸筷去抢,生怕晚一秒就被强子捞光。
可惜还是晚了半拍。
“强子!”只抢到一根毛肚的钟未时都快气疯了,“你都吃两盘毛肚了!你就不怕变成毛肚!”
强子把一大口毛肚咽下去:“我这才两成饱。”
“明年你别来蹭饭了。”钟未时说。
“哥,”160斤的强子试图撒娇,“你看他。”
顾礼洲被一口红酒呛得半死。
这顿晚餐,热热闹闹地开始,热热闹闹地结束,钟未时领着追债组和阿姨下楼放烟花。
顾家父子俩留在厨房收拾碗筷,聊了会天。
顾子升对儿子的管教方式算不上苛刻,但在同龄人里算严厉的。
小时候顾礼洲贪玩,他不打不骂,却把人关在小房间,直到顾礼洲哭闹完再把他放出来吃写作业。
久而久之,孩子不敢在大马路上闲逛,不敢在同学家吃饭,不敢超过六点回家,不敢偷看电视……
顾礼洲上三年级开始,个性在同龄小孩里就显得很特别,他乖顺懂事,可是不爱倾诉交流,喜欢一个人窝在角落玩魔方,看故事书。
特别安静。
说实在的,老师们都很喜欢这样的小孩,因为完全不用操心。
童年生活在一个人的生命里占据着至关重要的位置,甚至可以影响人的一辈子。
顾子升以前没觉得安静读书有什么不好,孩子在学校不惹事就够了。
直到儿子被确诊为中度抑郁症,他才意识到问题的严重性。
顾礼洲的问题在于不懂倾诉也不会抱怨,所有的心事都埋在心里,所有的失望和不高兴都已经堆积成山,可他回答别人的永远都是“我没事”。
钟未时的出现,让他看见了儿子的另一面。
爱闹,爱笑,爱说话,还会倔强地跟他说“不”。
这世上没有哪个词汇能真正描绘出爱情的模样,因为每个人遇见的都不一样。
顾子升并不了解他们是怎么相爱的,但眼神永远骗不了人,不管何时何地,儿子的目光只要一空下来,都会落在钟未时身上。
钟未时也一样。
喜欢的心情是怎么藏都藏不住的。
千言万语涌上心头,最后只剩下儿子刚出生时,他和妻子在病房里的祈祷——只要他开心平安就好。
“下去跟他们一起放烟花吧,碗我来洗。”顾子升说。
“啊?”顾礼洲一愣。
顾子升把脖子里的围巾解下来,“这个给你妈。”
顾礼洲眉眼一弯,“遵命!”
收拾完东西,顾子升下楼和大家道别,“我先回酒店了啊。”
李玉勤在黑暗中转过头,“这么快就走啦?”
“不然留着干嘛?碍事?”顾子升双手插兜,清了清嗓子问,“要不要送送你?”
“噢。”李玉勤抱了抱俩儿子,“那我先回去了啊,改天再过来给你们做饭。”
“谢谢阿姨,”钟未时手上还捏着两根仙女棒,“有空常来。”
强子踹了他一脚,“还阿姨呢。”
钟未时有些不好意思,瞥了一眼男朋友,在顾礼洲的示意下,他才小声改口:“谢谢妈妈。”
“欸。”李玉勤笑着揉了揉他的短发。
顾礼洲冲顾子升一努嘴,“还有那个人。”
顾子升表示抗议,“什么叫那个人?你喊我一声爸会死啊?”
钟未时扑哧一笑,“爸爸路上当心。”
顾子升胸口莫名有些发烫,但稳重的成年人是不能哭的。
他拍了拍小朋友的肩膀,“你也是,放完赶紧上楼睡觉,这天怪冷的,一会可能还要下雪。”
“嗯。”钟未时乖顺地点点头。
“下回我做可乐鸡翅给你吃,比你妈手艺好多了。”顾子升说。
李玉勤:“你可拉倒吧,以前咱两没离婚那会也没见你下过厨。”
“你别当孩子面拆穿我成吗?就不允许我回头练两招吗?”
大家听完大笑,钟未时却吸了吸鼻子。
黑夜将他滑落的眼泪隐藏起来,只有顾礼洲留意到了那一点闪烁的光亮。
爸爸和妈妈,算是他送给钟未时的第一份新年礼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