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算是新死的柔弱鬼魂,也能从五鬼位现身作祟。
我这一嗓子吼出去,老黄飘飘然游了过来,“小将,你来看我了?嗬嗬......”
他这一靠近,那种阴森瘆人的感觉越发的强烈了起来,让我止不住双腿打颤。试想几天之前还和你有说有笑的一个大活人,忽然就阴阳相隔,变成了一个死鬼站在面前与你打招呼,你会是什么样的心情?
“老黄......”
我话到嘴边,接下来却怎么也说不下去了。这其中,有对于鬼这种存在的畏惧,然而更多的是对已死去的老黄感到难过。
“嗬,小将,我知道你会来,但我更希望你不要来,我一把年纪死就死了,但你们几个小娃娃不一样,他们要害你们,我就是拼上老命也不会让他们得逞。”
老黄的声音早已不像我熟知的那样亲和,而是带着一股子冰冷刺骨的寒意,或许鬼都是这样的吧。我收起那难过的心思,跟着他的话头问起那天到底是怎么回事,以及为什么说有人要害我,老黄瞪着鬼眼珠子,似乎是在组织语言。
片刻后,我便从他口中听到了他所了解的那一部分事情的来龙去脉。
早些年老黄成家生子后,跟朋友一起去过东北吉林地界做生意,却在一次置办货物途中,翻越长白山南麓一座形似鹰嘴的山头时遇到暴雨,朋友和他被困在山上一整夜。凌晨时暴雨停歇,却翻起了大雾,据老黄说那时别说路,就连手伸出去都看不见几根手指,两人害怕发生意外就没敢赶路,一直呆在他们避雨的岩洞里,想着等雾散了再赶路。
但他们没想到的是,这一等,就等来了他们这辈子都忘不掉的场面。
就在浓雾隐隐有消退迹象的时候,两人眼瞅着时机差不多了,便开始着手清点货物,刚要走出岩洞,老黄那个朋友却拦住了他,轻声对他说有情况。
老黄他们那一辈人是跟着部队剿过匪、打过硬仗,在死人堆里摸爬滚打无数次的人,在这深山能遇到的危险,除了猛兽和山洪,那就是胡子了。
山洪他们没遇到,猛兽的话他们带着猎枪,唯一担心的就是遇到懂得埋伏下黑手的胡子了!
胡子就是土匪,全国还没解放时,各地匪患频发,特别是有着很多深山老林的东三省,许多为祸各地的匪首对当时政府的各种政策了如指掌,加上熟悉山林地势,又责令手下严守条令,很多土匪帮派在民间的声望甚至比一些地方军队还要好,同时掌握着天时地利人和,土匪这股最令政府头疼的势力竟是始终无法剿灭。
而“胡子”这一叫法的由来,一说是当时土匪经常要跑进深山躲避军队追杀,很长一段时间才能出山掳掠,所以每个人都蓄着长长的胡子,一说是当时汉人对北方那些时常越境掳掠的蛮夷的鄙称,“胡儿、胡子”便由此传开。
老黄和他那个朋友警觉的端起猎枪,拉好了枪栓蹲守在岩洞内,想着不管是野兽还是胡子,先放他一枪。这么想着,就听到了洞外那伙人的私语声传了进来,由于当时隔着岩洞的石壁,尽管他俩屏息凝神细听,也只听了几个诸如“玄魅、诗沙、送你上路”等零散的词语,其间夹杂着厉声喝斥与间断的惨叫声,听得两人心底寒意连连。
我听到老黄说到“玄魅”两字时,心里咯噔一下,瞬间便联想到了早上在医院阴差阳错下发现的那本“玄魅秘卷”!我没做声,只是压着心头的那股惊惧之意,继续听他讲。
这天底下的事就是那么巧,岩洞内的两人留意着外面的动静而时刻做好着拼杀的准备时,外面的一伙胡子中也有人发现了他们。据老黄说,当时只听到有人低声念叨了一阵晦涩难懂的词语后,他们容身的岩洞内凭空的刮起了一阵阴风,接着便是颠覆他们大半生价值观的一幕:阴风过后,一只有着数十颗头颅的怪物嘶吼着冲向他们,一个眨眼就撕扯掉了老黄朋友的一只右臂,连带着那只猎枪一起被数十颗头颅争抢着咬碎吞食,老黄被这一幕吓得脸色铁青,但经历过无数次生死的人,在这种时候往往能在极短时间内冷静下来。
他端起猎枪朝着那怪物就放了两枪,尽管每一枪都打实了,那怪物却毫发无损,数十张嘴齐齐张开嘶吼,直接把老黄震得眼前一黑昏死过去。
再清醒过来时,身边已经只剩下了那个朋友被撕咬得七零八落的尸块和一地的鲜血内脏,?饶是看过无数死人场面的老黄,彼时也俯下身子剧烈呕吐起来。当他正奇怪对方为什么没有杀死他时,一抬头却看到石壁上醒目的几个猩红大字:今日之事,此生勿言!
老黄当时只道是撞见了胡子中见不得人的勾当,故而杀死他们中的一人杀鸡儆猴。他草草的将那朋友的尸身聚拢埋葬在岩洞外,并立了一个木桩做碑,连货物都来不及收拾便逃下山去往后也再没提起这桩往事。至于朋友那边,也不敢说是被胡子杀了,只昧着心说是被山里的熊瞎子给害了,而他因为逃跑时掉下了一个深坑而逃过一死,事后才被路过的人给救了出来。
这么些年,他一直没跟外人说过自己那年在长白山南麓那座鹰嘴山上遇到的事,更没敢去调查那些人的来历背景,再说了他连那些人的面都没见到,又谈何调查?
不过后来他当上老师之后,有一次和老校长去外地出差考察时,遇上了一个高人,只是打个照面就指点老黄说他身上带有煞气,而且还是长年伴生在他身上的,看情况最多再有三年寿命也就到头了。那校长可是土生土长的知识分子,最不信的就是这些封建迷信之类的话术,于是招呼老黄不搭理那人。可老黄现在虽然也是个老师,但毕竟当年亲眼见到过那鹰嘴山岩洞里不可按常理论的怪物,对于这些所谓的“封建迷信”还是存着那种宁可信其有,不可信其无的理念。于是趁着校长在列车座位上熟睡的时候,悄悄去找那个高人求解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