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我的耳朵被他们打聋了,他们为了让我不能逃跑,甚至还戳瞎了我的眼睛。”
“……”
“我只是一个快及笄的姑娘,我的父母还没有看见我出嫁,就已经先找不到我了。”
“我也看不见他们了…这大概就是白发人送黑发人吧?”
“……”
“我好疼啊,我是个孕妇,他们将我拐卖到此处,用脚踢没了我的孩子,说我肮脏,只配被别人玩弄。”
“我一天最少要接几十位客人,最高一天接受了几百位,真的…很疼很疼。”
“……”
好黑好黑,好疼好疼。
苍舒坐在地上,双手环住自己的膝盖将自己紧紧蜷缩,整个人颤抖着咬住唇瓣。
直到她被人抱紧,被人双手颤抖着往她嘴里送丹药。
身上的疼痛忽然减轻了。
青光像是一道黎明的光亮刺破天空,黑气缓慢的散在空间内,一丝一缕变成白色,跟浓雾一样包裹在苍舒的身躯上。
不知过了多久,阳光照在她的身躯上,暖洋洋的,极其舒服,伴随着巧笑声,迫使她睁开了眼。
这是一个很大的院子,院子里的姑娘挽着漂亮的发髻,插着绒花,三三两两地坐在一起。
她们脸上的笑容比头上的绒花还要灿烂。
苍舒坐起来,在满是浓雾的人群中看见了提灯、女主人、以及玉桐灵。
“你醒啦?”女主人朝她招了招手,让她坐过去,“快坐过来,我们来一起还愿!”
苍舒乖乖地走了过去。
“我的名字叫辛冉,冉是冉冉上升的冉,这个名字呢,寓意着希望。”女主人名叫辛冉,大概是刚想起来不久,她露出一个大大的笑容,“我家是开成衣铺的,所以我的愿望是成为一位女掌柜,能自己养活自己,并且养活无数家庭。”
“成功了吗?”苍舒听见自己问。
辛冉答道:“成功了!姐妹们的衣服都是我亲自缝制的。”
苍舒露出笑,对她比了一个大拇指。
“我的愿望就比较俗了。”穿着红色嫁衣的姑娘不好意思地挠了挠脑袋,“我的愿望就是我身上这件嫁衣,我今天刚刚缝好,感觉还蛮合身的…”她说着,站起身转了一圈,开心地问:“大家看我的衣服好看吗?”
“好看好看!”
“苏柏姐马上就会是最漂亮的新娘子啦!!”
大家七嘴八舌夸赞,弄得那位叫苏柏的姑娘羞红了脸:“大家快听听提灯的愿望!可别调侃我了!”
众人顿时失笑,将视线全放在提灯身上。
提灯说:“我也没有什么大愿望啦!就是想好好陪陪父母,让他们不要因为我难过,不过很遗憾,这个愿望没有完成,但是没关系,下辈子吧…”
“下辈子我一定要好好孝顺他们。”
众人脸上都流露了一些遗憾,但很快,气氛再次热闹起来,大家一个接着一个,纷纷开始诉说自己的愿望。
“我想变得干干净净,让姑娘们自立自强,想让瞧不起姑娘的男子被千…不对…万夫所指!”
“……”
“我想要当一名女先生,想要教姑娘识字,想要让她们成为自己的山。”
“……”
“我就是想把我的孩子生下来,好好将他或者她抚养成人,如果是男孩子呢,我要告诉他以后要保护好世间所有的女孩子,要扛下责任,即使剩下一口气也要斩除世间黑暗。”
“如果是女孩子,我要让她独立,让她善良却不迂腐、让她能看清世间的险恶,要将她教导成一位极好的姑娘。”
苍舒安安静静地听着,时不时点头微笑,又在心里记下。
玉桐灵碰了碰苍舒的胳膊肘,朝她笑着问:“你呢,你有什么愿望?”
“我吗?”苍舒指了指自己,极其讶异。
玉桐灵笑着点了点头,众人安静下来,明显对她的愿望很期待。
苍舒突然不知道该说些什么。
过了一会儿,才扬眉笑道:“我想要大家都平平安安的,做一个自由自在、快乐、幸福的人。”
“……”
这一句话让不少姑娘都红了眼睛,她们偷偷摸摸擦着眼泪,最终忍不住两两抱成一团,掩面痛哭。
辛冉透过人群看向她,在抽泣声中,提着裙子走到她的身边。
“谢谢你救了我们。”
她的声音极其温柔,漂亮纤细的手抚过苍舒的发顶,将她已经乱了的鬓发给抚到耳后。
漂亮的眼中,满是苍舒的倒影——小脸苍白,双手环着自己的膝盖,极薄的肩背衬得她像一缕清风、一轮明月。
她摇了摇头,反手握上了辛冉的手,眼神很真挚。
“不是的。”
她勾起了唇瓣:“不是我救了你们,是你们自己救了自己。”
是你们不惧世间的黑暗,勇敢拼搏对抗;是你们互相扶持,团结一心,救赎自己;是你们历经世间残忍,却仍然有一颗向善之心。
她们拥有强大的内核,像是一柄镶着珠宝的宝剑,像是斩杀恶龙的英勇骑士。
他们征服她们了吗?
从未。
他们从来没有征服她们,所以救她们的人,从来都不是她。
而是她们本身,是她们自己。
天边大亮,黑气散去,浓雾治愈着他们身上的伤口,远处的城池充斥着无边惨叫。
火烧、掠夺、却不止浓烟,还有被血染红的天幕。
符阵渐渐消散,里面的人显露出了自己的身影。
宿行白勾了勾唇,还未等老头开口,便快步走了上去,从公门菱的怀中扶过了苍舒。
他的手揉着苍舒的头,明明看不见,可却偏偏让人觉得他眼内闪烁着亮光。
苍舒似有所感地偏了偏头,将额头抵在了他的肩膀上,将血蹭在了他雪白的衣服上。
她大概知道了所有事。
“你可否会怨我?”宿行白不亦乐乎揉着苍舒脑袋。她是否会怨他没进这符阵,没替她承担呢?
苍舒没说话,很疲惫地摇了摇头。
宿行白又说:“我的衣服脏了。”
“我没钱。”苍舒的声音极为沙哑,像是血还哽在咽喉中。
宿行白被她逗笑了:“不用的。”
“苍舒,你是个好姑娘。”
“好姑娘呢,是不需要赔偿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