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以谢渊一点也不想让面前这个女声知道他可以看见一点点,为了维持这个姿势,谢渊衬衫袖子覆盖下的手臂已经青筋暴起。
好在闭上眼睛之后,香炉没有继续变重。
终于,女声好像看完了本子,脚步声由远及近,最后停在了谢渊面前。
谢渊道:“你还要不要香炉。”
大抵他的一大特色就是,只要确定暂时没有集齐作死条件,那么无论对方是谁,可能有多强,他都是一个态度。
女声:“要,我的东西干嘛不要。”
虽然做出了回答,但谢渊手里的香炉并没有被接走,对方的目光落在他身上,有如实质。
“你在看我吗?”谢渊明知故问。
“是啊,你长得挺俊俏的,我好久也看不见一个人,不得多看看吗?”女声笑了笑,话里话外的意思和刚刚那个摊主差不多,就是很久都见不到一个活人似的。
“看你一个小瞎子,大老远跑过来也辛苦了,重不重啊这个香炉?”
谢渊面上毫无变动,心里却一凛。
在试探他。
一个小香炉能有什么重的,除非他看得见——这个女声的主人一定知道这其中的因果关系,所以才故意这么久不把香炉拿走,还专门问一句。
“不重,我身体素质还不错,虽然是瞎子,但不至于连一个香炉都拿不动。”他冷冷清清地回答,好似真的不知道女声究竟是在问什么。
女声没在说话,但目光依旧落在他身上。
谢渊感觉对方可能察觉到他袖子下用力绷紧的肌肉了。
“请问,香炉有什么问题吗。”谢渊不仅不虚,反而很大爷的催促,“你检查一下,有问题我回去和程小姐说,反正我不会赔偿。”
最后一句话说得颇有点真心实意。
女声:“……好像是没有什么损坏,就这样吧。”
终于,一双纤细的手把香炉从谢渊怀里抱走,谢渊感受到了对方手指的触感,只觉得和正常人一样,就是有点冰,绝对不是纸做的。
“来一趟也不容易,店里的规矩,只要你进来,就能带一样东西出去。”咚的一声,女人应该是把香炉放在了桌面上,她语气散漫,就像时刻想着下班的员工,“想带什么走,挑挑吧?”
谢渊:“……要钱吗?”
女声:“不要,送你。”
他一向冷淡的脸上浮现一抹怪异,真奇怪,怎么这条路上有工作的都喜欢白送人东西东西。
“这位小姐,我是盲人,不知道这里有什么。”谢渊半真半假的说着,“可以麻烦小姐介绍一下吗。”
“没看出来你脸上的表情有觉得这是在麻烦人。”女声呛了他一口,“你自己摸啊,看不见总能摸到吧?摸到什么看上了就拿走,或者你有什么想要的直接问我,我又不是老妈子,还给你介绍,平时死人了不都用的这些东西嘛,你家没死过人?”
嘴还挺毒。
谢渊闻言也没在说什么,抬起因为香炉被拿走而突然放松下来的手,才发现不知从什么时候开始,他的手部肌肉无比酸痛,几乎快要抬不起来。
仅仅是迟疑了半秒,他就又感觉被一道视线锁定了。
这白色的女人……还是在怀疑他。
谢渊就在对方的注视下直接抬高了手,摸了摸头顶的寿衣。
是丝绸的,手感很好,比上一个怪谈被林与卿看在身上的寿衣舒服多了。
他神色自然地放下手,又一点一点摸索着挪到了寿衣店的墙边,像是纸钱、香、手工纸扎物品这些东西基本上都是放在靠墙的架子上的,方便拿取。
手指随意一碰,谢渊果然碰到了一叠纸钱,在旁边还有整整齐齐堆放的一大堆,但这也于他无用。
这个选一件物品的机会一定很难得,因为进来的前提是眼瞎,而除非真的戳瞎自己,或者花了很多心思让自己暂时失明,否则眼瞎就只有一个方法,那就是直面红衣女鬼。
红衣女鬼有多可怕,谢渊是亲身见识过的,要面对那么恐怖的存在才能得来的机会,所得到的好处应该不小。
所以现在就该考虑,究竟什么才会是那个“好处”了。
谢渊对着满墙的纸钱面壁了一会儿,那女人也不介意他逗留,一直没有开口催促。
他想了一会儿,觉得还是直接问概率比较大:“我想知道,你这里有铃铛吗?”
“铃铛?”女声带上了些许疑问,“我寿衣店怎么会卖铃铛?你在想什么?”
“招魂铃,镇魂铃之类的,不是也和丧葬有关吗。”谢渊没有被敷衍过去,甚至问的更详细了,“你这里有没有和死亡、魂魄相关的铃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