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殿下,锦衣卫上面还有个指挥使——”
贺寅瞧着他:“怎么说?”
对方尴尬道:“叫崔星。”
“卑职奉崔指挥使的命,来带金公公去茂陵神宫监。”
贺寅面无表情的看着这群锦衣卫,扯扯嘴角:“啊,好样的,东厂和锦衣卫,都姓崔了。”
“殿下,此话万万要不得!”
“呵,孤不知道那什么崔星还是催命的,”贺寅漠然道,“里面的人哪里也不去,要么替孤看着他,要么滚。”
“殿下,”身后传来一道踩雪声,金卯提着一个包袱,熬了一夜,脸色有些憔悴,他向贺寅说道:“奴婢该走了。”
贺寅突然笑了笑:“包袱给我,乖,我们去奉天门。”
金卯行了一个大礼,额头叩于雪地:“殿下保重玉体,奴婢告退。”
贺寅眼神平静得近乎死寂,他盯着金卯:“就撇下我了?”
金卯抿着唇。
这不叫撇下,这叫及时止损。
那一世被撇下的是他,重来一次,他识趣些,早点走开也好。
人能欺天,却不能欺心。
金卯心头袭上一丝苦涩,但更多的则是解脱。
他起身,向那锦衣卫说道:“走吧。”
贺寅锋利的眼睛定定望着他:“你走试试。”
金卯爬上马背,向他一弯身,拍马出门。
贺寅脸色突然变得极其难看。
“金卯——”
金卯没回头。
贺寅捂着脸,手背上青筋暴绽,他低声笑起来。
“心肝,不见不散。”
金卯在君淑家停了下来,院门紧闭,他敲了敲门。
没人应,他从门缝里塞了一张纸进去,纸上简明扼要的告了个别,他抓过一把雪擦擦眼睛,赶在贺寅出门前离开永巷。
皇子的加冠礼极其复杂,历经三加冠,三易服,主宾三祝词后,又设宴祭祖,拜见母仪天下的皇后,主宾替他取了“玄弋”的表字,宴饮,散席,天就黑了。1
他从奉天门东庑出来,接过圣旨后,车驾开往永巷,次日又进宫领封。
元和帝封他为“樊川王”。
樊川是大雍西边的不毛之地,一年到头都在下雪,极其穷苦。
贺寅接过圣旨,拜过皇后,车驾径自开到樊川王府。
阖府长史、审理、纪善、厨房的、鼓吹的、治病的、管仓库的……乌泱泱跪了一地。
贺寅举了举圣旨,众人口称万岁。
他面无表情的坐在马车上,进了王府,将圣旨丢给长史。
“拿去供好。”
长史手忙脚乱的接住:“晚膳已准备妥当,请王爷移步膳堂。”
“不消,饱了。”
贺寅去了书房,在桌案上叩了两下,金爽悄无声息的翻下屋檐。
“主子。”
“那洋秃子的信写好了?”
“写好了。”
贺寅淡淡道:“那就给崔兰送去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