月上西头,许是因为佳节刚过,闹市依旧一片繁华景象,灯火通明,恍如白昼。
柳巷之中娇媚动人的女子巧笑嫣然,门口停着王孙贵胄奢华的车马,一派醉生梦死的景象。
阁楼之中,玲珑剔透的水晶帘后香气缭绕,隐约可见少女曼妙的身躯,见她墨色长发倾斜而下,松松挽起青丝,斜叉珠联璧合,垂银星弦月以衬之。
因罩着一层薄纱的缘故不见其面容,却仍遮不住她的仪容韶秀,眉眼间清冷卓绝,如同一泓倾斜而下的月华,清辉出尘。明明没有丝毫媚态,但恰是那分淡淡的疏离冷漠,愈发勾人心魄。
所谓表面越是淡定,内心越是慌张。
顾望之此刻简直是如坐针毡一般,手心满是薄汗,无比悔恨自己当初为什么会答应萧崇锦这个巨蠢无比的法子。
他们倒是松快,今个中午便将那陈数的老相好心月姑娘迷晕了抗走,叫她来个偷天换日。鬼知道她在此处坐了一下午,硬是连半句话都不敢说,来了人也只敢借着自个身子不适的由头嗯嗯啊啊几声打发了出去,生怕露馅。
但不得不说,沈景轩的轻功当真是好,抱着她悄无声息地便从屋顶遛了进来,竟没一个人发现。
顾望之一面想着,一面东扯扯衣摆、西摸摸头发。她长这些年岁,还从未做过女儿装扮,只觉得这衣衫又繁琐又厚重的,弄得她浑身不自在。
“心月,陈大人来了。”外面的妈妈叩了叩门,提醒道。
顾望之闻言,赶紧理好衣摆坐端正了,刚欲在簪好发髻,便见一中年男子推门而入,瞧之应是年近不惑,五官平淡,却带着些书卷气息。
“大人许久不曾来看奴家,今日倒是想起来了?”顾望之放柔了嗓音,学着萧崇锦教她的那套说辞,娇软道。
她擅声音变化之术,学起心月姑娘来不说十分,起码也能有个九分相像。
“心儿有所不知,最近京兆府中公事繁多,我也是实在抽不开身啊。”陈数伸手捏了捏她纤细的玉手,感叹道,“好在还有你这个解语花相伴,这才令我宽慰不少。怎么今日竟蒙着面纱,可是不愿同我相见?”
顾望之垂眸一笑,柔柔道:“大人哪儿的话,不过是奴家刚刚演出完,还来不及摘下罢了。不过这样也别有一番情趣,大人不觉得吗?”
心月虽是个乐妓,但除了偶尔接待些达官显胄,多数时候还是卖艺不卖身的。故而若只是一般的客人要唤她听个曲儿,一般都是会蒙着面纱,不露容颜的。
顾望之光是一双美眸便勾得他发昏,陈数顿时觉得这样以纱覆面也别有情趣,连连摸着她细嫩的小手道:“我听妈妈说你新学了首曲子,不如弹给我品鉴一番可好?”
“大人既来了,就只为听奴家一首曲子,不想再做些别的什么?”顾望之转了转眼眸,娇媚地勾了陈数一眼,抬起柔荑为陈数斟了杯酒,缓缓道:“大人近日心烦,不若奴家陪着大人,一醉方休,可好?”
只消那一眼,差点就没将陈数的魂也给连带着勾走了。
他急急连声应下,一面摸着顾望之的小手,小腰,一面接连着喝下她递来的酒水。
不过小半个时辰的功夫,便已然醉倒在饭桌之上。
这么容易就得手了?萧崇锦给的迷魂药当真是好用。顾望之挑了挑眉,忍不住感慨道:果真是温柔刀,刀刀割人性命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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