格里餐厅。老大也去,还是温盈可亲自……”说到这里,他看着秦蝉突然闭了嘴。
秦蝉听见格里餐厅几个字,目光恍惚了下,没有注意到他戛然而止的那句。
是她第一次遇见顾让的地方。
徐骏意见秦蝉面色如常,又开始漫无边际地胡侃,说到一半才反应过来。
“秦美女?秦美女?”徐骏意唤她,“你到底有没有在听啊?”
秦蝉坦然地说:“没有。”
徐骏意幽怨地看着她,却很快又重整旗鼓。
空荡荡的教室,只有徐骏意絮絮叨叨的声音和顾让敲击键盘的响声。
秦蝉随意听着。
听到他满眼悲愤地讲自己的初吻如何献给了一条濒临死亡的金鱼时,想象那个画面,也真的笑了几声。
懒散地笑,充斥着整间教室。
顾让敲击键盘的动作缓了缓,而后合上电脑。
“老大,忙完了?”徐骏意听见动静,转头看着他。
“还没,回家再说。”顾让淡淡应了一声,率先走出教室。
徐骏意不明所以地看了眼手机:“时间还早啊……”
冬天的夜来得早,加上今天又是周五,夜市也开得早了许多。
林大门口的夜市早已初具规模,像一条橘黄灯光组成的火龙,小吃一条街更是烟火充沛,热气腾腾。
秦蝉很少逛夜市,小吃街更少了。
“诶,有烤鱿鱼!”徐骏意边说着,脚步边朝那边走。
秦蝉看过去,烧烤盘上,老板正压着鱿鱼,油花四溅中,发出滋滋的声音,热气中带着清香四处蔓延开。
“烤鱿鱼?”秦蝉反问。
小时候没吃过,长大了更很少见。
顾让看了她一眼,却又在看见她眼中难得的不解时一顿,而后走上前去。
五分钟后,秦蝉看着徐骏意狼吞虎咽地吃下一串鱿鱼,又看了眼自己手上的这串,犹豫了下才咬掉一根须。
很香,很劲道,孜然的味道充斥着口腔。
还有香甜四溢的烤红薯。
云朵形状五颜六色的棉花糖。
沾着晶莹糖衣的冰糖草莓。
烤架上酥黄的秋刀鱼
秦蝉看着这些对她来说格外陌生的小吃和环境,手中拿着一串冰糖草莓,在人挤人的人行道中,冬寒似乎也散去了很多。
直到走出小吃街,熙攘的人声鼎沸散去,夜风吹来,秦蝉转过头,正看见顾让站在他身边,清冷的神色仿佛与烟火气十足的背景格格不入。
她顿了顿,走到顾让面前,在距离他极近的距离停了下来。
顾让似乎没想到她会大胆到这个时候凑上来,一时之间忘记了躲避。
秦蝉缓缓启唇:“别以为这样我就会放过你。”
说话间呼出的热气,似乎也带着冰糖的香。
顾让看着她,神色微紧。
“靠,你们干嘛呢?”徐骏意突然在一旁叫。
顾让的眼神瞬间明朗,抿了抿唇后退半步。
徐骏意眨了眨眼睛,确定自己没有花眼,眼前人真的是老大和秦蝉:“你们这大庭广众的,玩得太野了吧?”
秦蝉慢悠悠地看他一眼:“你嫉妒?”
“我……”徐骏意冷哼着转过头去,“我有烤红薯!”
说完,泄愤地咬了口手里的红薯。
秦蝉收回视线看向仍有些怔然的顾让:“明天你也要去聚会?”
顾让一愣,继而点了点头。
秦蝉的神色微顿,目光落在他身后的一片热闹中:“我怎么记得之前徐骏意说过,你不常出席这些聚会?”
顾让没有说话。
秦蝉也没有再追问。
而这一晚,提前预报了一周的初雪,最终还是没有下。
第二天是周六,天气依旧阴沉的厉害。
秦蝉昨晚熬夜看了部电影,本想将今天白天睡过去,却没想到下午两点被冯茜的电话吵醒了。
手机屏幕上仍有一通未接来电,本以为是冯茜的,也没在意。
新亚影城IMAX厅的大荧幕,被几个调皮捣蛋的孩子踢坏了一块,初步预计仅维修金额就要十万,孩子家长因此和影城起了争执。
牵扯的金额并不算小,影城经理不敢贸然决定,便上报到她这里来了。
秦蝉只得亲自跑了一趟影城,对方家长依旧拒不赔付,报警处理后,又去了警局简单做了笔录。
家长到了警局后,才终于有了后怕,担心影响孩子,改了口表示愿意赔偿。
处理好这件事时,已经是晚上九点多了。
林城的夜早已苏醒,鳞次栉比的高楼大厦透着灯火辉煌,一派纸醉金迷。
秦蝉看了眼四周,突然想到格里餐厅就在附近,索性再没开车,安静地朝那边走着,一直走到转角处。
格里餐厅前,有一群刚从里面走出来的年轻人,似乎都有些醉了,吵嚷着说以后再聚。
有几个秦蝉看着面熟,应该是徐骏意说的班级聚餐了。
而在此时,餐厅里走出一个女孩,黑长的头发裹在浅黄色的围巾里,似乎也喝了些酒,露出一张被酒晕染的酡红的脸蛋。
那些年轻人里发出几声调侃的怪叫,女孩的脸颊更红了。
温盈可。
秦蝉眯了眯眼,停下了脚步。
很快,徐骏意和顾让也走了出来。
徐骏意似乎喝醉了,被顾让撑着,嘴里还在念念叨叨地说着什么。
而顾让的神情一如既往的冷淡。
走出餐厅后,徐骏意便被周围几个男生接了过去,其中一个还在调侃地看着顾让:“顾让,有人有话和你说!”
秦蝉看见温盈可走到顾让面前,只隐约听见她在叫他的名字,便被周围那些人带着醉意的起哄声掩盖:“告白,告白……”
青春的荷尔蒙在此时肆无忌惮地洋溢。
秦蝉看着那边的热闹,与自己这边的冷清迥异,想起了顾让说过的话。
两个世界。
秦蝉感觉到自己的额头微凉,她抬头,天空开始洋洋洒洒地飘起了雪花,一片一片地落了下来。
映着远处的起哄声,和人群中央的男孩女孩。
很浪漫。
口袋里,手机突然响了起来。
秦蝉看了眼屏显:“梁隽哥?”
“昨晚给你打电话,你没有接,”梁隽的声音很轻,仿佛就近在眼前,压着几分笑意,“在哪儿呢?”
秦蝉想到今天看见的那通未接来电,她没想到是梁隽打来的。
“在外面……”秦蝉刚要回应,却突然察觉到什么。
手机里的声音,有回音。
头顶的天变成了红色,一柄暗红色的雨伞撑在她头上,挡住了纷纷扬扬的雪花。
秦蝉转头,梁隽撑着雨伞站在她身旁,一身黑色的风衣,带着金丝眼镜,手里仍拿着手机,唇角噙笑:“路过警局看见了你的车,就想着来碰碰运气。”
秦蝉看着他,总觉得他有些不一样了。
不远处男生起哄的声音停了下来:“顾让,看什么呢?”
秦蝉转头看过去,正对上顾让的目光。
她沉思了下,看了眼温盈可,而后对他颔首笑了笑。
雪落的沉寂里,梁隽的声音儒雅,清晰可闻:
“小蝉儿,生日快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