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朱由检暗暗点头,心道:‘这个茅剃头,不愧为大明兵神,光是这份眼光,就很毒辣啊。’
在草包皇帝的记忆中,原来的剧本中,最后真正给大明戳了致命几刀的,并非李大眼、张献忠之流。
而是,辽西将门的汉女干!
当然,以孔有德、耿仲明等为首的辽东将门,也不相上下,没几个好东西。
吴三桂,孔有德,耿仲明,祖大寿,再加上洪承畴等文官清流,最终成为建奴猪尾巴攻城略地的急先锋……
“皮岛毛文龙,你了解多少?”朱由检突然问道。
“毛文龙此人……”
茅元仪沉吟几声,正色说道:“狡如狐,猛如虎,狠如狼,骄横跋扈但又不失忠勇之心,残酷铁血,却又对治下百姓颇为体恤,用好了,可为国士;
一旦失控,或对朝廷起了疑心,或将成为一代枭雄。”
朱由检点头称是,展颜笑道:“朕宁愿养出一匹狼,不愿看到亿兆温驯的小鹿和羔羊。”
草包皇帝继续说道:“朕希望咱大明人人如龙,每一个人有血性,有个性,哪怕终究会站出来企图打败朕,也不愿等到那国破山河在的时候,亿兆黎民犹如一群待宰羔羊,温驯的活着,默默的死去!
止生,你能理解朕之苦心否?”
茅元仪听得心情激荡,没有说话,只是对着朱由检深深一躬。
“你放开手脚去打这一仗,”朱由检说的:“不要心疼那些坛坛罐罐,打碎了,咱再换一批更好的就是了。
朕唯二的两个要求,你须得谨记在心。
否则,你我君臣二人,将永堕十八层地狱,成为万古罪人,即便最终被人挫骨扬灰,也不冤枉。”
茅元仪悚然心惊,急忙躬身请教:“愿闻其详。”
“第一,莫要让事态失控,死伤太多的黎民百姓。”
“第二,斩草除根!”
茅元仪猛然抬头,直视草包皇帝朱由检的眼睛,涩声问道:“万岁爷,必须如此?”
朱由检黯然点头,道:“旧的不去,新的不来,一个烂透的大明朝,你还能有什么指望?”
“当然,具体尺度,还要你自己去把握,斩草除根的同时,还不能打击面太广。”
“你在太原府、大同府和京师之地的尺度,就把握的很好。”
“尤其是对那些读书人,也不要太过苛刻。
读书人嘛,胸有不平意,才有丘壑,骂几句朝廷,骂几句草包皇帝,很正常,大明朝若容不下几个读书人,就算无敌于天下,又有什么意思?”
“所以,请止生,慎行。”
朱由检的神情颇为凝重,心情同样凝重。
毕竟,要彻底铲除世族豪门、辽西将门、文官清流和各级官吏贪得无厌等几大毒瘤,无异于壮士断腕,更胜刮骨疗伤。
这是一种切肤之痛。
痛彻骨髓和灵魂。
而且,还不能预料这一场浩劫的最终结果,到底是刮骨疗伤,还是谋财害命。
“微臣,遵旨!”
茅元仪先是躬身一礼,而后,如徐光启每次觐见时那般,规规矩矩的双膝跪地,磕了好几个响头,这才直起身子,单膝跪地。
“茅元仪,定不辱使命!”
这一套‘繁文缛节’,搞得极为郑重其事,让一贯随和的草包皇帝朱由检都有些不适应了。
他赶紧上前一步,双手搀扶起茅元仪,道:“止生,辛苦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