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十二章

回房歇息去了，十五皇子也耐不住性子往园子里头去逛了逛，林安懒得动弹，便仍回了屋里自斟自酌。

    齐睿辰却是仍旧兴致勃勃，拉着黛玉挨着都看了一遍犹还不够，黛玉见他高兴的像个孩子一样，便笑道：“本想着在多花些心思，可又觉得若是太过反倒不美，你说呢？今日可还满意？”

    “傻丫头。”齐睿辰让黛玉看着自己，慢慢的说道：“这些都是应该由我来做的，如今却是坐享其成，宛然能为我如此，我又岂止是满意呢。”

    牵手走到旁边的拱桥上，齐睿辰从身后抱住黛玉，夫妻二人一起望向夜空，齐睿辰慢慢的告诉黛玉他小时候在宫里的许多事，从前是如何羡慕先太子的威风，是如何被其他几位哥哥欺负和嘲笑，每次太皇封赏众儿子的时候他是如何期盼又最终失望的……

    “宛然，其实有时候看到你同安弟与岳父大人这般相处融洽，我心里十分嫉妒，从小到大，我从未同父皇如此亲近过，毕竟论才学、论能力和讨人欢心的功夫我都不及其他诸位的兄弟，多年来在一众皇子间默默无闻，母妃位份不高也并不受宠，若不是因着最终太子病逝皇兄登基，想来我在荣耀也是到不了今天这般。”

    齐睿辰有些无奈，更有些无助，当今的性子为人他从小就看的清楚，可是要真的细究起来，若不是当今登基给了他这些，自己如今也不知会如何？

    “出身自己是无法选择的，但要怎样生活却是要依着我们自己的心意，我娘家几代单传，子嗣单薄，至我和林安这一辈才互相做了伴儿，故而多年后宅*在府里不能说没有，却也十分少见，皇。家有皇家的威严，也有皇家的悲哀，我们家也自有我们的无奈。且我同林安到底乃是一母所生的姐弟，亲情原本就比隔房隔肚的要浓重些。再者，也是多亏了父亲，为了我和林安付出许多。”

    想起已经故去十几年的母亲，黛玉心中难掩思念，只道：“这些年父亲孤身一人，所吃的苦远是我这个做女儿所不能体会的。”

    黛玉的话不免叫齐睿辰陷入了沉思，倘若当年岳父续弦，那么今日的林家又会是什么模样呢？

    “宛然，我幼时曾经怨过父皇，气他为什么要纳那么多人为妃为嫔，为什么要生下我们这么多的儿子，既然他只喜欢当年的太子，为什么又要暗地里撺掇着我的几位王兄同太子打擂台……当年我还曾想过，倘若父皇只有我一个儿子，那他会不会对母妃更好些，会不会对像先太子那样好来对我。”

    叹了口气，齐睿辰不觉皱起了眉，忽然庆幸自己的洁癖之症叫他几番推了各路想要进府的女人，想想如果她们一一都进了府，横在自己和黛玉之间，想来今日的一切也都将不会发生了。

    他理解母妃的苦，也理解当年太后所做的一切手段，说到底，他和母妃两个，不就是普通人家的小妾和庶子么。

    其实，自己或许真的是配不上黛玉的。

    “宛然，如今我对于父皇的种种心中早已释然，只觉得，有你在身边陪着我，真好。”

    “愿我如星君如月，夜夜流光相皎洁。”

    忽然想到这两句，黛玉便笑着吟了出来，不知是不是自己眼花，才刚好像似有流星划过么？

    不自觉地将头靠在齐睿辰的肩上，夫妻二人心中竟是不约而同的想到，倘若时光就此停留，有你陪伴在我身侧，竟是此生无憾了。

    “哎哟，我的妈呀。”

    夫妻二人互相依偎着，谁知忽然听到桥下有阵骚动，叫来人打着灯笼一照却是十五皇子一脚踩空摔了个狗啃泥，身上脸上都粘的不知是什么，只脏的如同只小花猫一般。

    见他这样，众人赶忙忍着笑将他扶起，齐睿辰有好又好笑的问道：“你在这儿做什么呢？”

    十五皇子好容易才站了起来，见到众人的表情就只道自己肯定是十分狼狈了，又怕齐睿辰知道自己是想过来偷听他和黛玉的悄悄话而生气，便眼珠子一转，立刻蹲下去就抓了把泥要往齐睿辰的方向扔去，嘴里还喊道：“十四哥我们来玩泥巴啊。”

    “这小疯子。”好在齐睿辰也练过几下拳脚功夫，见自己这个闹起来没个轻重的弟弟眼见着就要发疯了，赶忙护着黛玉匆匆离开，也不管十五皇子到底如何，总归有那么些丫头婆子在旁伺候着，想来他翻不出天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