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林婉是不是疯了?
不惜以死,来扭曲事实?
周围传来了尖叫声,夏温暖的脑子一片混乱,根本分不清是谁是谁。
模糊的视线中,她看见林依跌下了轮椅,挣扎着,却怎么也站不起来。
然后林依放弃了,她索性就那样趴在地上,朝着林婉,艰难地,一点一点地爬了过去。
“天哪……天哪……”
项老夫人捂住后脖子,翻了个巨大的白眼,然后向后栽倒,项慕川眼疾手快地连忙扶稳她。
男人的眼睛盯着林婉,看着她的头贴着雪白的柱子,软软地滑了下去,留下一道鲜红而刺目的血痕。
女人的脑袋上破开一个大口子,被柱子挡住了大半。鲜血顺着脸颊淌下,汩汩的犹如细流一般,一路流进了衣领子里去,让人不敢拿眼睛直视。
但好在,林婉还有呼吸,胸口有秩地上下起伏,眼睛也睁着,只是因为剧痛,她嗷嗷地嚎着,哭天抢地的。
若是真就这样死了,倒不会受这些苦楚了……
林依好不容易爬到母亲身边,便和她抱在了一起,两人彼此支撑着,眼泪混着鲜血,痛哭出声。
项慕川松了口气,立刻对身旁的齐高使了个眼色。
齐高会意,终于有所行动,他找来呆站着的女佣,让她们赶紧去拿医药箱。
然后他上前将林依母女分开,用最快的速度为林婉的伤口做了紧急处理。
“林女士,请忍耐一下,我好帮你止血……”
“妈,你……你怎么样啊?”林依用力地抱紧母亲的腰,就如同回到了还没有断奶的婴儿时代一样,像是害怕一个不小心,或者是不经意眨了一下眼睛,母亲就会离她而去了一般。
女人不停地喘气,发颤的手指慢慢地靠近林婉的脸,却不敢触碰她的肌肤,她怕自己冰凉的指尖会冻伤母亲的脸。
“妈,你太傻了……你怎么能这么做?我才刚刚失去了一个孩子,我不能连你也失去了啊……”
林婉的唇动了一下,再动一下,却是一个字都吐不出来。
人不可能真的不怕死,她或许是太过恐惧了,眼睛睁得圆圆的,死命巴住林依的手臂,就像是抓住了救命稻草一般。
“慕川!”林依扯着嗓子嘶吼,回过身拿赤红的双眸瞪着男人,“我妈都这样了,你总该相信了吧?!”
“夏温暖,你满意了没有?!你还有什么话好说?!要是我妈出了什么事,我一定不会放过你的!”
从林依毫无血色的唇中吐出这么一句话来,还真是半点说服力都没有。
但女人的眼神太过阴狠了,给人的感觉就像是森林深处淬着毒汁的荆棘一般,于无形之中缠上你的身体。
然后,一寸一寸地侵入,一寸一寸地收紧,到最后,恐怕你都不知道自己是被刺死的,毒死的,还是窒息而死的。
夏温暖却忽然露出了迷惑的表情,她擒住下巴,摩挲了几秒钟,“林依,我有些好奇,是不是我也去撞这么一下,事情的真相就会倒向我这一边了?”
“你说什么?夏温暖你说什么?!你还有没有丁点人性?明明是你逼的!要不是你说那种话,我妈不会用这种方式证明自己!她差点就没命了你知不知道?!”
林依早已泣不成声,说出来的话像是被浆糊包裹着一般,含糊不清,只勉勉强强能听懂大半。
“怎么?不服气了是不是?难道你也想学你母亲一样在所有人面前撞柱子吗?伤害自己的身体来博得信任真的这么有优越感么?你们能不能成熟一点?!”
“该成熟一点的人是你,温暖!”
忽然插进来的男声让夏温暖警惕地侧过了视线,项慕川快步走上来,一把抓住了女子的肩膀。
他将她带离原先的位置,脸上的表情比之前凝重了不知多少倍,像是在提醒她别再出口伤人了。
“项慕川?你做什么?你放开我……”
“温暖,你闹够了没有?现在都已经发生流血事件了,你还意识不到事情的严重性么?你究竟要让自己的家陷入多鸡飞狗跳的境地才甘心?”
夏温暖听项慕川这样说,怒极反笑,“这么说,都是我的错了?她们到我家来闹事,颠倒事实,诋毁我的名誉,这会还在我面前演什么以死证清白的戏码,难道我还要笑脸对人不成?别说了,直接报警吧!我忍到这个地步,真是够了!”她这样说完,直接掏出手机,刚按下一个数字,就被项慕川劈手夺过!
“我说过,不用自找麻烦去报警!林女士都已经做到这个份上了——以死证清白,你以为每个人都有勇气拿自己的头去撞柱子么?温暖,你也差不多别再犟了,快点交代清楚你昨晚到底去医院做什么了!”项慕川蓦地低下头去,用只有他们两人才能听见的声音劝说道,“要不然,就算警方宣布你无罪。我奶奶,绝对不会让你好过的……”
夏温暖这才明白了原来他在打这种算盘,她凉凉地笑了一声,眼睛里尽是嘲讽,用力地甩开了他的手,吐出一句,“你想都不要想!”
项慕川顿时气结,实在不知道该拿这个毫不领情的女人怎么办,“温暖,你……”
夏温暖的眼神已经冷到极致,“项慕川,你根本什么都不知道!”
“那是因为你什么都不肯说!”项慕川再一次拥住夏温暖的双肩,将她扯近自己,两个人的距离一下子收紧,交错的眸光瞬间变得灼热起来。
男人的嗓音前一秒还拔得老高,这一刻又忽然跌至了谷底,轻得几乎听不到,“光靠我一个人相信你有用吗?我奶奶呢,我父亲呢,还有家中的其他长辈呢?你真以为项家的曾孙就这么死了是一件无足轻重的小事么?一旦他们认定了这件事是你做的,一定会千方百计地弄死你的!这比坐牢要可怕多了!你听清楚了没有?”
项慕川的表情凝重极了,像是一个冬季的霜都降在了他脸上一般。
就如同三年前,在得知你怀孕的那一天,我比任何人都想要相信这个孩子是我的。
我还记得,你跪在家里的楼梯口,说着这样的话,求我别伤害你肚子里的宝宝的时候,我心里又震惊、又愤怒,但更多的,却是犹豫。
你从不会对我说谎,所以我真的真的很想就这样信了你!
但是,我知道那是不可能的……
那一段时间,我们根本没有同房发生关系过,怎么可能会有孩子?
你是慌了,乱了,才会胡言乱语的。
但我不能慌,不能乱——这个孩子,绝对不能留!
既然它不是项家的骨血,那么注定是活不了的,可不能连你的命也给搭进去!
温暖,我想你不会知道,在你摔下楼梯的那一刻,我是以怎样的心情撤开了想要抓住你的手,眼睁睁看着你滚下去,然后,站在原地一动也不动……
那种心情,是我一直到现在,都不愿意去回想起来的噩梦。
当一个刽子手,被你怨恨一辈子,如果可以让你安全地活下去,这都算不了什么。
所以啊,温暖,求你了,不要和我赌气了,也不要再让过去的悲剧重演。
这种牺牲,真的太残酷了。
我不想,也不能再伤害你了……
“温暖,拜托你睁开眼睛看清楚眼前的情况好不好?难道你真的不要命了么?还有什么理由是不能说的?!”
“项慕川,你不要逼我!不要逼我!”
夏温暖缩着脑袋,捂住耳朵,她被项慕川摇得头晕目眩,忽地出人意料地尖叫出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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