bsp;下一刻,彭瑾的一句话立刻打消云雾心底的急切担忧,也打破了碧螺的美梦。
“既然你我主仆一场,我也不想为难你,就好聚好散吧。”彭瑾冷然道:“卖身契给你,自有人会带你去官府消去奴籍。至于金银细软,原本都是我彭家的东西,就都留下吧。往后你我贫富生死,各不相干。”彭瑾淡淡地说。
碧螺听到要给自己恢复良籍时还很高兴,以为小姐是要提高自己身份,抬举自己做姨娘,好帮着她和表小姐闵柔打擂台。这种枕边风,她不止一次地跟自家小姐提过。虽然每每被云雾那婢子横插一杠岔开了话,但相信多少都有一点用。
但是听到小姐要把自己赶出去,任由自己自生自灭,碧螺顿时就慌了神。
她十岁起就被买入彭府伺候小姐,虽然当初的彭府还没有现在的富贵,但是比起她在家时食不果腹、衣不蔽体的日子,简直如神仙般快活。
而这么多年来,她唯一会做的也不过是伺候人的活儿,还因为小姐的纵容,连这个活儿也做得不好。
这要是被赶了出去,名声坏了,又没有一技之长,自己可要怎么活哟!
这么一吓,碧螺顿时真心地哭了起来,眼泪一把鼻涕一把地哭诉自己的苦衷,还扎扎实实地给彭瑾连磕了许多头,额头都磕得冒血筋了。
彭瑾并不劝阻,只是下意识地翻阅起原主的记忆,叹息道:“你也不用再求我,早在当初你妄图飞上枝头引诱哥哥,差点破坏了哥哥和嫂嫂的婚事时,我就不该一时心软饶了你。不然,我今日也不至于栽了这么大个跟头。”
原主的长兄彭瑜,十七岁中举之后,就定了其授业恩师国子监祭酒周翯的长女周淑仪为妻,纳彩、问名、纳吉、纳征之后,定了次年二月十六迎亲嫁娶。
谁知道,碧螺早就对彭瑜动了歪心思,又仗着原主离不开她,竟然胆肥到撺掇原主邀请周淑仪到大觉寺上香,借机暗示自己得彭瑜喜爱,早晚都要给彭瑜做姨娘的,想要给没过门的周淑仪一个下马威。
周淑仪幼承庭训,贤良淑德,又因为父亲周翯的关系,和彭瑜也私下见过几回,印象颇好,对未来的婚姻生活正幸福地憧憬着。谁知道碧螺狠狠地给了她一巴掌,让她丢了面子不说,内心更是伤情煎熬。
忿然之下,周淑仪鼓起勇气,在彭瑜再次来向父亲请教学问时,偷偷地把他拉到一旁,当面对质。
彭瑜这才知道,自己被碧螺坑了,内心又震惊又愤恨。他不过是因为原主喜欢碧螺这丫头,平日里多给了她几分好颜色而已,哪里就是喜欢她了?!相反,彭瑜对碧螺的恃宠而骄早就不满颇多。
千方百计,磨破了嘴皮子安抚好周淑仪,彭瑜回到家,就立刻私下提了碧螺审问训斥,还要把她赶出府去。
彭瑜本来是想悄悄地解决这件事,免得伤了原主的心。毕竟,碧螺很得原主的宠爱,也只有她能陪原主说说心里话,彭瑜投鼠忌器。
但越是这样,彭瑜越不敢把碧螺放在原主身边,免得哪天他一个不留神,碧螺从背后捅原主一刀。
碧螺也知道彭瑜的顾忌,干脆大吵大闹,招来了原主,又是哭诉抱屈,又是磕头请罪的,立刻让原主缴械投降,拼着和哥哥嫂子闹翻,也要坚决地把她留下来。
彭瑜心疼原主,只能屈服,为此,没少在周淑仪面前赔不是。
现在,果然如彭瑜担心的那样,碧螺为了她自己,从背后狠狠地捅了原主一刀子,直接要了原主的命,把她这缕异世亡魂给招来了。
彭瑾怅然叹息一声,呐呐自语:“我早就该知道,江山易改,本性难移。”
可恨自诩识人的自己,竟然在不幸婚姻的最开始,一次又一次地相信简方的鬼话,煎熬了最美好的年华。
云雾怕自家小姐劳神伤心,忙劝慰道:“小姐不必忧伤,为了这种人,不值得。”
彭瑾一笑,道:“对啊,为了这种人,不值得。”
既然自己已经开始了一段全新的旅程,就不该再让和简方的过去来打搅自己的新生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