洛阳又下雪了,在新年的时候。
曹操在得悉夏侯惇战败的消息时,一病不起。
他再不能出门去赏雪,只是在见着下人身上未及被室内热度融化的残雪时,才问身边人:“奉孝,外间是不是下雪了?”
身边人愣怔了一瞬,继而慢慢回道:“是下雪了……父亲,我是子建啊。”
曹操神情微怔,转头看向说话之人,亦不由得叹息:“对,你是子建……那……奉孝呢?”
“郭先生他……不在这了。”曹植低头回道。心中隐隐疼得慌。
“他怎么走了呢?大业未成啊……”曹操哀叹道。想坐起身,却又无力躺回。仔细想了一想,又叹道:“我真是糊涂了……奉孝早就不在了。”
“父亲……”曹植想安慰他几句,可是一对上他那苍凉的目光,又不忍心旧事重提。于是曹植转移话题道:“听御医讲,父亲近日恢复了些胃口,儿子特意向厨子学会了煮粥,父亲要不要尝尝?”
“也好……”
曹植正要起身去取粥,又听曹操唤他,“子建,你二哥呢?”
“父亲忘了,二哥在替父亲处理政务。”
“去叫他来。”
“那这粥……”曹植才刚刚端起碗。
“先放着吧。”
曹植的心一凉,却只是恭顺地回道:“我这就派人去找二哥。”
曹操感觉自己的思绪有些乱,想要整理清楚,却是力不从心。他犹记得夏侯惇是打了一个败仗,他没料到童霏会识破他的计划,或许真的是老糊涂了吧……
眼看着粥凉,曹植再没劝曹操喝粥,只是默默放到一边,他自己也像那粥一样,手扶双袖,静立于旁。如今他就连想心疼一下自己的父亲,也不是易事了。无论是因为上天不公,还是因为他自身不努力,都让他觉得无比委屈,却又无可奈何。除了接受事实,除了默默忍受,他什么都做不了。
为了生存。
在等待曹丕来的时光里,曹植一直安静地站着。似乎是在想什么事,又似乎是什么都没想,只任思绪放空,什么都不想去争取,不想去在乎了。
曹操整理好自己的纷杂思绪,见他神情略显悲伤的样子,不禁将视线缓缓移到那一碗粥上面去。他的心思,曹操不是不懂,他刚才取粥的时候,曹操也很想亲口尝一尝,只不过有很多比这更重要的事,错过了那时机,倒是有些伤他的心了。
见曹植一直不做声,曹操尽管没有心情吃东西,却也还是唤他一声:“子建……为父有些饿了。”
曹植闻言心头一喜,急忙道:“粥有些凉,我这就去替父亲热热再来。”
曹操应声答允,曹植才喜笑颜开地把粥重新放回食盒,往外走去。却是在门口与曹丕相遇了。
他恭敬地唤一声“二哥。”
曹丕却只是轻声“嗯”了一声,视线扫过他手中的食盒,擦肩而过。
见着曹丕,曹操奋力坐起身来,招呼道:“子桓,快来和为父说说,前方状况如何了?”
曹植回首望去,却只觉得,心似乎比寒风里的冷粥,更凉了。
不被需要的人,才是最可悲的。
曹丕眉头深锁,一面伸手扶着曹操,一面轻轻摇了摇头,“赵云放弃了许昌,已经到了冯翊。”
曹丕继续说:“没想到赵云没有上当,而且来得那样快。许昌……也快守不住了。”
曹操苦笑:“许昌,早该守不住了,孙权行事倒也十分小心,也骗了我。”
“父亲……是否要加派兵马赶往冯翊?”
“撤回来吧。我们已经失了最好的时机。若一切按计划在发展,赵云纵然得到我出兵的消息,也是鞭长莫及,再赶往冯翊也为时已晚。然而他却是提前洞悉了这一切,破坏了这计划,就算再加派人马,也无济于事了。败了,就是败了。”曹操叹道。
曹丕也叹息一声,多少次毁掉赵云的机会,都那样眼睁睁地溜走了。是上天太眷顾那人,还是那人本身就有通天的本事?
“若是那赵云反攻……”曹丕担忧道。
“他不会。”曹操十分肯定。原意是想为后人多争取一些,未料到总是事与愿违。虽说他败了,但也不代表对方就是胜利的一方,说到底,不过是两败俱伤。
曹丕凝神思考一瞬,想来赵云辗转征战,实力也受损不少,眼下就算被曹军占了几座城池,也决计打不回来。以后或许可以,但肯定不是现在。
他这时才想起关心曹操的病情,轻声问道:“父亲今日感觉如何?我见父亲倒是恢复了几分神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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