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头回头透过帘缝儿看了看身后几位,见他们还是低着脑袋默不作声,便悄悄的缓下马车的速度,离得近了也终于看清,那城墙上贴满的竟是一张张“悬赏告示”,上面有头像有令文,虽然看得不是很清楚,但人群中有多事者在宣读议论,大头还是听了个清清楚楚——
“持傍山城主莫公大令:城民纯良,安分勤朴。但近日招则贼首觊觎,入室偷盗,城中十余贾绅遭劫,失金银贵器数千,现已查明,系江洋大盗‘妙千指’而为,其犯科藏匿,或遁入林野,不知所往,如有包庇,视为同犯,若得识遇,速报府衙,而大功擒获者,必扬其名、供其赏……赏白银一百两……”
“持傍山城主……”
后面诸如此类,都是些追逃作奸犯科者的告示,大头年纪小,虽然还没读过太多书,但也听懂了,无非都是城中的官差追不下去的案子,有偷窃的、有抢劫的、还有杀人越货的,榜文贴得越高,追逃的犯人犯的案子也就越大,更是凶戾难捕,当然赏金也就越多,大头这下总算明白了,原来那些三五成群出出入入的人,都是些揭榜求财的,只是最底下一行的令文告示都被撕得差不多了,而越往上,能达成的人便是越少,看来想抓那些修为更高的亡命之徒,真是难上加难,就比如贴在七尺之上的那张孤单单的榜文,就从来没人伸手去碰上一碰。
大头抻着脖子想看清上面写的什么,但马车一走一过,他还是没读全,只隐约看清了几个字——
“采花淫·贼……赏黄金一百……”
大头抓着脑袋想不明白,还想再转头,却听身后的陶桃说,“‘傍山城’里突然多了这么乱子,也算是百年难遇,看来我们这一趟真的要倍加小心。”她是说给洛淑儿听的,因为那个小师妹正透过车窗,死死的盯着那些告示,眼睛里似要喷出火,显然,她压抑的闷气已经迁怒到那些“罪人”身上。
“大头,找家客栈。”李小木手里拿着一枚黑黑的圆牌,那是“铁塔”送给他的,李小木现在才想起来,他甚至都不知道那位兄弟的名字,好吧,或许名字已经不重要,“兄弟”二字足以说明一切……
他瞬间感觉有些诧异——其实,他和那些“狩灵人”只有两面之缘,但不知为什么心底却升起股股暖意,那就好像是久别重逢的亲情,除了欣慰,还有信任……
“小、小木师兄,我们不是要去‘附助’何家么?”大头声音很小。
“就按你师兄说的办吧——”陶桃拍了拍大头的肩膀,轻叹一声道,“我们车马劳顿,仪容不洁,找个地方洗漱一番也好,不然失了师门的礼数,反倒让别宫的人嘲了笑话。”
车马远去,李小木还是细细摩挲手中的圆牌,一声不吭……
……
客栈是陶桃帮着定的,门楣不很气派,却整洁宽大,朱红大漆龙飞凤舞的刻上牌匾——悦来客栈,两边各有迎客联:
喜迎八方客,客至如意。
笑奉四季春,春来似归。
李小木想也不想,和钟子朝抬下马车上的箱子,径直上了二楼,一头栽在床上,午饭晚饭都没吃,任凭谁叫也是一动不动,就好像个死得不能再死的猪。
大头想在旁边伺候,但马上就被陶桃拉去了另一间,她点着鼻子对大头和钟子朝说,“今晚你们住一间,把盘缠敬礼给我看好了——”她指了指李小木那一间,“都别去给我招惹他,只要过了这一夜,我们明日事成,便赶回师门!”
大头只能喏喏点头,钟子朝不置可否,还是一副闷闷呆呆的摸样。
深夜,洛淑儿翻来覆去的睡不着,一会儿长吁短叹,一会儿瞪眼发呆。
“你在想什么?”躺在旁边、一直静静不动的陶桃突然说话,把洛淑儿吓了一跳。
“没、没什么。”
“是在担心他?”
“哪有?!”洛淑儿说话有些不利索,“我、我怎么会担心他呢……呃,师姐,您、您在说谁?”
陶桃半天没有动静,洛淑儿的心,“砰砰”跳得厉害……
“这几天,不要再节外生枝了,我们身负重任,‘静淼宫’未来几年的兴衰荣辱,或许全在此一举了。”
洛淑儿悬起来的心悄悄的放了下去,但另一个问题却让她呼吸更加急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