br /> 明珠拿着书信沉思了片刻,刚要说话,便听门外禀报:“王妃传话,请您到颐珍院跟王爷王妃一起用晚膳。”
晋王的妾侍只有两个,并无庶出子女,这在公侯之家已是极少见了,但晋王与王妃的夫妻之情却似乎平平。明珠住进晋王府这些日子,除了认亲大宴,晋王似乎就未曾与王妃同席过,平素起居也是在云鹤斋,与王妃的颐珍院离得远远的。
明珠微微有些意外,但随即心思又转回到刚收到的信笺上。随口吩咐道:“知道了。”便起身坐到妆台前,由染香服侍着加了一条蚕丝缀珍珠流苏在腰间,乌发挽了个极简单的团髻,只簪了一枚流云蓝山玉长钗,用珍珠流光丝带在团髻下头绕了两圈,简洁而英气。
明珠这身打扮一出现在颐珍院,晋王夫妇竟同时怔了怔,王妃的眼圈便红了。
“祖母?”明珠上前拉住老人家的手。
王妃紧紧回握,哽咽道:“你这样子,真像极了你的父亲。”
明珠拍了拍王妃的手:“祖母,莫要伤心了。先用饭可好?”
王妃拭了拭眼角,强笑道:“好,祖母不伤心。”
饭菜很快摆好,晋王夫妇都是古稀之龄,菜色自然是温和清淡。明珠陪着用了几口,晋王便问道:“现时瑾妃娘娘身体如何了?”
明珠斟酌道:“药浴了三天之后,毒素便已拔净了。只是娘娘到底上了春秋,元气还是有些伤损。”
王妃接口道:“毒素既已拔出,瑾妃是不是就大安了?皇上还怪不怪你姑姑?”
“连玄亲王都罚了俸,湛嫣如今也不过禁足几日,已是轻的了。”晋王不满之色难掩,“元气损伤是什么程度?娘娘的恢复不好么?”
王妃怒道:“娘娘恢复的好不好,自有太医院调养,有皇上庇佑。湛嫣禁足几日?那是足足三个月!湛嫣原本就不如顾家的受宠,再被这事连累了,在王府里还有什么脸面?瑾妃说起来也是湛嫣的姑姑,既然好了,也当照应一二才是。”
“如何才是照应?”晋王将筷子拍到桌上,“娘娘进玉参汤补养都几年了?难道还不知道黄岩草相冲?现在顾王妃卧病不起,正是湛嫣出头的时候,还能这样不上心,被罚禁足还有什么可怨怼的?”
“若不是黄岩草相冲,指不定瑾妃现在如何了呢!”王妃亦将筷子丢下,“说到底下毒的又不是湛嫣,你这当父亲的眼里到底看不看得见女儿!”
明珠起身去挽王妃:“二老莫要动气,娘娘还在调养,不日便会大安。我出宫之前娘娘也说了,过几天会跟皇上求情,解了姑姑的禁足。虽是阴差阳错,到底黄岩草还是有功劳的。再者姑姑向来孝敬娘娘,娘娘心里是知道的。”
晋王起身道:“你好好陪陪祖母。”转身便走了。
王妃并不理会丈夫,只握住明珠的手:“瑾妃是这么说的?会替你姑姑求情?”
明珠微笑道:“是,祖母放心。瑾妃娘娘亲口说的,会给姑姑求情。过几天我也会上宗女折,求皇上看在我些许的功劳,赦免姑姑无心之失,我这宗姬封号不要也没有关系。”
王妃叹气道:“好孩子,你是好孩子。唉,你姑姑当真命苦。”
话至此处,也不必再吃饭了。明珠扶着王妃到里间坐榻上,温言劝道:“祖母,玄亲王端方清廉,予铎表兄一表人才,姑姑在王府里也体面风光,已是很好了。眼前的波折不过一时难关,必定能过的。祖母不要太难过,若是伤了身子,姑姑心里也受不得。”
王妃摇头道:“孩子,这面上的风光都是虚的。女子以夫为天,若没有夫君的真心,什么尊荣都不过是表面光罢了。你姑姑……唉。”
明珠无言以对,隐隐觉得王妃这话既是说明湛嫣,又是说自身。想起适才老夫妻争吵之色,确实不似恩情深重,加上最后一封密信中提到了往昔之事,心中的猜想渐渐成形。不由也叹了一口气:“祖母,人生在世不称意,十之九八皆如此。祖母还是多看着顺心的事,保重自己才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