霍陵霍三爷,只不过是她父亲的一个朋友,就算谈得来、交情好,也没有什么相救死生之地的恩情,真有什么国仇家恨的不得已,也不必她舍生去还。
只是,这样的问题到底有什么意义?
青江惨变的九十四条人命,刀光剑影的十二年江湖喋血,她永远不会是那个无忧无虑无负担的小姑娘。
连云帮上下千百弟兄的身家性命在她肩上,北墨霍三爷的救命之恩抚养之情在她身上。她可以流血,可以流泪,可以粉身碎骨,但是她不能将霍三爷、北墨、还有连云众人的恩义就白白抛了去。
眼前既然没有路了,进退取舍之间,她能舍下的只有自己的心。
“对,如果没有青江之变,”予钧终于上前一步,“你会踏踏实实做我的妻子吗?”
明珠想笑,眼眶却莫名的热了:“长公子,这个问题有意义吗?这世上哪有如果?”
予钧又上前一步,二人的距离只有二尺了,近得可以让明珠清楚闻见他口中的酒气,也看见他眼底的乌青、下颌的胡茬。予钧看着眼前的明珠:“那么,如果霍三爷没有被扯进北戎的事情里,你要做我的妻子吗?”
“这——”明珠瞬间大概明白了予钧的意思,却给不出答案,不由向后退了半步。
予钧伸手一把揽住明珠的腰,不许她逃走:“咱们分开了那么多天,冷静了那么多天,到底在想什么?如果瑞氏姐弟是端王的子女怎么办,如果瑞氏姐弟说动了霍三爷怎么办,如果玄王爷要杀霍三爷怎么办,如果霍三爷要杀玄王爷怎么办。可是这一切的一切都是如果。明珠,咱们走到今天,当中有多少的不容易,就都要为了一句‘如果’而前功尽弃了吗?”
“可是——”明珠语塞,“可是我怕……”
予钧低头看着她的眸子:“你怕了多少年?还没怕够么?你只怕对不起别人?那你对得起自己吗?当初我在郴州战场上要出战,你跟我说什么?你说将军百战死,计在千般用,现在什么都还没发生,你就要先逃走了吗?”
明珠只觉得自己越发心乱如麻,泪水也夺眶而出,推了予钧两下:“你喝醉了,别说了,咱们再想想。”
予钧忽然放开了手,侧头望着明珠:“你心里是不是觉得,当年在青江死了那么多人,你却没有死,所以你必须要粉身碎骨地偿还他们。若是你自己过的好了,就是对不起他们?”
这个问题便如一记重锤,明珠心头大震,呼吸都屏住了一瞬:“我,我不知道。”
予钧再度上前,伸手把明珠搂进怀里:“傻丫头,过几年等北戎战事再起了,跟我去打仗吧。你在战场上见多了同袍殒身,就会知道,若是咱们侥幸活着,那就更要好好活着才对的起他们。不然他们的死,又是为了什么?霍三爷的事情是有很多风险,但是这天底下哪有拆不开的局,解决不了的问题。这问题越难,岂不是越应该你我联手么?你若嫌麻烦,便只管交给我来解决,谁让你是我媳妇呢。”
明珠终于在予钧的怀里闭上了眼睛,任凭泪落如雨,同时也反手抱住了他。
予钧由着明珠哭了一会儿,感觉她的情绪似乎平复了些,便借着那一点的酒意,低头深深吻了下去。
予钧这个带着酒意的吻来得实在突然,然而明珠也只挣扎了一下下,便顺从地闭上了眼睛,由着予钧唇舌入侵,全然沉浸在他霸道而热烈的长吻之中。
不知交缠了多久,予钧终于松了手,让明珠重归自由,只是这自由也不过就是一瞬之间,下一刻,期盼了小半年的予钧终于将明珠打横抱起,大步跨入了青玉池旁的厢房之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