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现在酒都没有出来,他们就着急上了,她才离开一天,这是邓家人都商量好了吗?
虽然心中不曾对邓家人有过太大的期待,毕竟前世她不喜也不是没有原因的。
但是,现在林二春的心里还是有些不舒服,淡淡的反问:“表嫂,你觉得我能够酿成柿子酒吗?”
李氏笑道:“早上我还去闻了闻呢,确实有酒香味,应该是能成的吧,二春可真厉害,这要是真成了那可是头一遭啊,以前还没听说过呢。”
邓文诚趁机告状:“表姐,大嫂她还想要打开酒坛子看,三姐没让她开。”
邓文诚口中的三姐便是邓文静。
她帮着林二春请人管人,不知道是对酿酒上心,还是当这个二老板上瘾,平常林二春嘱咐的话,她都严格执行,还不准别人违反,现在是后发酵期,不能开盖的,林二春嘱咐过。
邓文静这会在灶前烧火,李氏和林二春的对话,她自然是听清楚了的。
她虽然还有些孩子心性,但是也是马上都要说亲了,已经到了知事的年纪,而且她娘文氏深觉在邓家吃了大房不少亏,没少巴拉这些吃亏的事情给她听,对于李氏的话,她的理解不比林二春差。
对应文氏教她的,总喜欢巴结大伯一家子的李氏一开口,邓文静心中的第一反应就是:大房又在占人便宜了,不过这次不是自家,而是林二春。
自家人多,都没有大房大伯精明,还有奶奶偏心,他们这一房每每吃亏,林二春只有一个人,她还是外人,不姓邓,又是无人撑腰的女户,肯定是吃亏吃定了。
听邓文诚突然提起自己,她有些同情的抬头看向林二春。
林二春看了看邓文诚,又看邓文静,才道:“文静费心了。”
邓文静胡乱点点头,也不知道说什么,干脆什么也不说了。
李氏赶紧解释:“我开始不是不知道不能开嘛,最后也没开......”
林二春看向李氏,道:“表嫂,我也就是试试酿,也不知道究竟能不能成,等真成了,出酒了再说吧,要是不成现在说了也白说。”
李氏爽利的笑,心无芥蒂的样子,点头:“这倒也是,能不能成还得看以后呢,不过,到时候要是成了,大伯不会酿酒,外人只怕还当大伯撒谎呢,大伯也是这十里八乡难得的秀才,平时提起来,谁不敬重,这要是说出去,别人说他撒谎,那让大伯以后怎么见人呐?”
林二春便偏头去看邓喜忠,天色发昏,邓喜忠又垂着头,也看不清楚他的神色,不过他站在井台边洗手已经洗了很久了,就是听李氏提起,也依旧一副专注的样子,好像真的没有听见。
邓喜仁则在一边拿了根木棍拨拉鞋底上沾着的泥巴,张氏拿着毛巾等着邓喜忠,就连一项咋咋呼呼不甘落后的文氏都安静的搓着裤脚上已经干了的泥点。
林二春再收回视线的时候,心中已经有了打算了。
总归是在邓家度过了自己最难熬的这段时光,要不是邓家收留,她是真的没地方去了,这个人情她得认。
不过,她面上的神色到底也还是淡了几分,点点头附和李氏。
“表嫂说的也是,我肯定不会让大舅不能见人,大舅收留我这么久,要是真的酿成了,也都要靠大舅帮忙,我肯定不会藏私的。”
“上次酿酒的时候,大舅、二舅也都看过了,想必也看了个大概,明天我正好也要准备些东西,正好详细跟大舅说说,一点也就透了。”
见她答应了,李氏丢了梨子核,扶着腰轻轻的捏了捏,才道:“我们也不是要占你便宜啊,二春,你想想,以后你这酒成了,出去卖酒,还有这收柿子,你一个女儿家肯定不行,你娘家又不管你了,你看咱们又是亲戚,还不是得邓家帮忙是不是......”
林二春不咸不淡的回她:“是啊。”
李氏道:“你明白就好,咱们可是实在亲戚。”
这时,邓喜忠总算是转过头来了,看了看林二春,见林二春也朝他看过去,他又赶紧偏开了视线,到底还是什么也没说,直接往屋里走去了。
林二春便也跟了出来,叫住了邓喜忠:“大舅,我有事想跟你商量商量。”
邓喜忠神情严肃又有些僵硬:“二春,你有什么事?”
“说这柿子酒的事,正好表嫂提起来了,我就趁这个机会一并都说了吧。”
“二春......大舅不是要......”
林二春笑道:“我知道。”人之常情。
也许邓喜忠真的是为了颜面考虑,但是林二春不信他一点也不动心,文人好酒,文人配酒,要是真开发出一个新品种柿子酒,就算不大卖,那也是名利双收的事情。
邓喜忠有些尴尬,“那就进屋说吧。”
林二春进屋的时候,听身后钟氏又在训斥李氏:“桂兰,你还管到你大伯头上去了,你跟二春胡说什么呢,都是亲戚,帮个忙都是应当的,你还......”
林二春心中已经没有半点起伏了。
屋里先进来的张氏已经点了灯,林二春现在摆正了自己的身份,也调整了应该对邓家人的态度,直接就坐在了邓喜忠面前,率先开口:“这些柿子还有酿酒的工具,先前请人帮着清洗一共拿了五十两出来,现在还剩下不到二两银子,也就是四十八两。”
邓喜忠面上涨红的看着她:“二春,你想说什么?”
林二春不是个喜欢拖泥带水的人,前世能够分分钟休掉东方承朔,何况是对邓家,一旦到了不能忍的时候,她是一秒钟也不愿意忍了,她直言:“这些柿子酒已经酿得差不多了,最后装进木桶里面,再封个半年一年的,也就能成了。”
邓喜忠激动的道:“真的能成?”
“自然,大舅不是已经信了吗?”
发现林二春的态度变化,邓喜忠马上就沉默了,满面尴尬。
林二春可不管他尴尬不尴尬,继续道:“这其中有两种柿子酒,大舅之前也知道,大舅可以从中选一种应该也能够交代过去了,这种柿子酒就当是大舅酿的,我不会对外说一个字。”
“酒方也详详细细的给你,要是不能酿出来,可以随时再找我,这一点可以定下契约,绝对不会作假,要是违反,大舅可以去衙门告我,不过要是你们家里人藏不住话也不能怪在我头上。”
邓喜忠想张嘴,见林二春目光冷淡又严肃,也咽下了想要解释的话,直接点点头。
林二春便继续:“给大舅其中一种的方子,这酒要是不让大舅去卖,恐怕大舅还是觉得不能见人,到时候卖多少钱,可能又要攀扯。”
邓喜忠张了张嘴,无言以对。
林二春自己倒了一杯水喝下:“两种酒一共花了五十两,大舅手也没有沾过,我忙前忙后也忙了这么久,不能什么都没有吧?如今给我五十两,大舅可以选一样,酒方和酒我都留下来,但是另一种我得带走。”
“二春,你要去哪里,你这一个女儿家,大舅家不是要赶你走,你可以住着,这酒是你的,卖了钱自然都是你的。”他只要个名就成了。
张氏激动得想插嘴,被邓喜忠一瞪,又赶紧坐下闭嘴了。
林二春只当没有看见,利落的道:“大舅还是跟舅妈和二舅商量一下再说,要是决定了,明天我就将方子写下来,另外关键处你们可以看一遍。”
看邓喜忠无地自容的样子,她多说了一句:“我知道你们不是要赶我走,是我自己有些事要去做,这两天就是去处理去了,总不能一辈子住在舅舅家里,何况舅舅家的负担也不轻,大舅放心,我有地方去,何况你们要是答应了,给我五十两,我不怕露宿街头。”
“我也不会走远,这段时间要是这酒你们按照我说的来,出了问题,也可以去找我。”
说完,她就出去了,在门口碰见邓喜仁,她淡淡的喊了一声,邓喜仁便淡淡的应了。
站在邓家的院子里,看着四邻屋顶的烟囱里飘出来的炊烟,听着远远近近妇人呼喊孩子回家吃饭的声音,林二春既失落又有种说不出的孤寂。
真的到了无牵无挂能够自由飞翔的时候,也不是那么轻松愉快。
她长吁了一口气,缓缓平复心情。
身边有人撞了撞她的胳膊:“表姐,进去吃饭了,刚才我叫你,你都没有听见。”
她低头一看,是邓文诚这个小胖墩。
在邓家的这段日子,就他陪伴的时间最长了,林二春半蹲下来,拍了拍他的肩膀:“我之前跟你说的故事,你都记住了吗?”
邓文诚点点头:“我都记住了。”生怕林二春在考校他。
林二春笑了笑:“其实,还没有讲完呢,我本来打算慢慢给你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