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现在的他只想仰天大笑,越职言事,得罪权贵,被大半朝的人目为小人,最后就是这个结果?
柳大爷看他失魂落魄的样子,心里不忍,到底还是开了腔:“乡里别人你还是别去问了,那几家家被拆了的都逃到外地去了,估计你也找不到。作孽啊。”
冷澄木偶般地点点头,拖着脚步转身离去。
柳大爷闭上眼睛,狠狠地抽了一口烟,呛得他涕泪交流。
倚华开始跟着冷澄,就站在两人不远处,对话虽是有几句听不清,但大体意思却听了个七七八八。可她心里并没有那种“果然不出我所料”的得意,相反却捧上了一团浓浓的悲哀。
冷澄的坚持她都看在眼里,她讨厌这种执拗,不认同这种迂腐,害怕他的不撞南墙不回头,但是她却永远无法看不起他的坚持。
冷澄一步步走的异常的艰难,倚华上去扶,差点被推开,倚华知道不是置气的时候,忍着又去扶,结果冷澄还不依不饶。倚华微怒,又怕他这幅样子被远处那两人嘲笑,不管不顾冷笑着扔出来一句:“冷子澈,你就这么认输了?”
冷澄无神的瞳孔陡然闪了一闪。
倚华乘胜追击:“你再想一想,京城里的被你藏起来的李大叔和铃儿,还等着你查清案子,还梨花乡一个太太平平的日子呢?’
冷澄气息弱了,话却刻薄了:“任女史,你真是比我还天真啊,事已至此,一个李家和一个越职言事的官儿,怎么斗得过整个晋州城和怀化将军?”
倚华伸手抚平冷澄被风吹皱的衣角,动作温情脉脉,说出来的话却冷冽万分:“事已至此,你若是坚持查案,或许有翻盘的机会。你若是放弃,怀化将军也不会就此饶过你。现在就束手就擒,为时太早了。已经很愚蠢了,不妨就这么愚蠢下去吧。”
冷澄仰头看天,炊烟袅袅升起,染了这一片湛蓝,说不定不久的将来,这片湛蓝会变成煤炭一般彻骨的黑?他能做什么?就这么看着?
淮阳王为正钦差的时候,圣旨上写着的是查办莫闻,轮到他一个人,就成了不痛不痒的莫知州协查。看的出来皇上也对这个案子没什么兴趣,上位者大概都认为不过是个贪官借个引子兴风作浪,又没作什么动摇根基的大事?何况他身后怀化将军和身为国丈的秦家都不好惹,干嘛为打老鼠伤了好端端的花瓶儿?
可是冷澄从来不这么想,他从小读圣人书,又受过乡亲们的抚养,在他眼里最重要的一个是仁义,一个是恩义。仁义就是对普天下百姓的仁爱之心,恩义就是滴水之恩,涌泉报答。这次晋州假传金矿的事,把仁义,恩义都触犯了个尽,他怎么能就这样放任这些人逍遥法外?
冷澄慢慢吐出一口气,用半调侃的语气说了一声:“是啊,我只能这样愚蠢下去了。”顿了一小下,笑着说:“我信我不会输。”
说罢一步一个脚印地,在倚华的搀扶下,向远处的二人走去。倚华的睫毛微微地颤动,冷子澈,尽管天地不仁,人心不古,但希望一切能如你所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