婆媳之间,本就是难念的经。一贯省事的安人是为任倚华对她儿子不好而生气,太后却是为她有些媳妇对她儿子“太好”而生气。
过了这些年,贤妃仍然是站在太后面前,听她表达不满的人,只是这一次,又多了文茵和柔妃。
太后一副恨铁不成钢的样子:“你看看你们几个,在这宫里竟是越待越回去了。盈贵妃,柔妃是有皇子的人,贤妃你是我家的人,一个个要位分有位分,要举止有举止,怎么,连皇上的心都拢不住?就这么由着他跟那群乐坊的丫头片子厮混,厮混到他连朝政都不理睬,你们几个就安心了?”
文茵慢条斯理解释道:“禀太后,皇上近日虽然和新提上来的妹妹们亲厚了些,可是在政事上还是留了心的,并无荒废之事。这点,太后您倒是过虑了。”
太后冷笑道:“枉你占着那么高的位子,倒不是个聪明的、这种事,有一就有二,不防渐杜微,难道非要等皇上沉湎酒色,再让哀家出手来管吗?”
贤妃一直是多一事不如少一事:“姑母,你这又是何必呢?皇上自有他的考量,再说了……您和皇上是母子,这些话当然该您去说。若是我们越俎代庖了,皇上还不知道怎么想我们呢?”
太后听她一推二六五,更是愤怒:“该哀家去说的哀家自然去说,哀家这次找你们,就是给你们提个醒。别以为一个个上了妃位,有了皇子就高枕无忧了,以后的路还长着呢。要让这群出身低微,只会吹拉弹唱的小丫头占了圣宠,成了正儿八经的嫔妃,以后你们哭都没处哭去!”
柔妃一心只惦记着二皇子,无论太后说什么只是轻声附和,十分恭顺。太后扫了一眼她的穿戴。略带嫌弃着说:“平时看着也是个懂事的,怎么就在这打扮上不用心呢。宫里的人啊,讨好皇上当然是必要的,可也没必要为了讨好皇上。把自己都弄没了。你若让皇上看着你想起的是别人,那还不如让皇上别看见你!”
这话明说的是柔妃,暗指的是死去的秦皇后,柔妃听太后把这件隐晦事都点了出来,当时就愧得红了脸。
贤妃出言试图打破尴尬:“姑母,你看……。”
太后挥挥手:“我还没说你呢,你倒自己先出来了。你成天吃斋念佛的到底什么意思?什么时候殿里让你改成烧香的寺庙了?就你平时这个万事皆空的样子,怎么能让皇上待见你?嗯?就是贤良,也没有这个贤良的法儿。”
贤妃立马闭了嘴,伏在地上。一句话也不敢说。
三人里独文茵仰着头与太后对视,太后看了倔强的她一眼,疲惫地闭上自己的眼睛:“我对你没什么好说的……以前我的确是不满意你,可如今你也是有儿有女的人了。皇上既然看重你,你也不能辜负了他。既是位分最高的。就该担起责任来。事情都撒手不管,也不是你的风格。”
文茵低下头去:“臣妾明白,臣妾恭聆太后教诲。”
远处隐隐传过来一阵丝竹声,穿林度月,听在这三人耳朵里却又是另一种风情。
“辉煌,簇拥银烛影千行。回看处珠箔斜开,银河微亮。复道、回廊。到处有香尘飘扬。夜色如何?月高仙掌。今宵占断好风光,红遮翠障,锦云中一对鸾凰。“琼花”、“玉树”、“春江夜月”,声声齐唱,月影过宫墙。褰罗幌,好扶残醉入兰房。”
词曲悠扬。还配着少年女子的娇笑声,伴着细细的香风飘过来。太后重重拿龙头杖拄了拄地:“放肆!”她顺即叫过来嬷嬷:“去,请皇上来我这里,”
嬷嬷领命而去,下面的三人也想走。柔妃和文茵都把求助的目光投向贤妃,贤妃鼓起勇气假笑着对太后:“姑母,您既然和皇上有话要说,我们就先退下了?”
太后冷冷看她们一眼:“想走就走吧。”
三人如蒙大赦似的退了出去,柔妃站得有点累,往后倾了一下,被反应快的盈贵妃稳稳扶住。刻意留在最后的贤妃看在眼里,心情复杂。太后瞥一眼贤妃的表情,心里暗自叹息了一声。
萧卓并没让太后等很久。龙袍的衣角映入太后眼帘,太后微微眯起了眼睛,像是被明黄色的光刺伤了眼:“来了?”
萧卓笑道:“见过母后,不知母后找儿子是有什么事?”
太后语气沉稳:“你从哪里来?”
萧卓自己大大咧咧地坐到太后旁边的椅子上:“从御花园里来啊。儿子让教坊里的人排了出戏,儿子在水亭上看戏来着。”
太后语气里透出些怒气:“排了出新戏?《长生殿》也叫新戏?”
萧卓有点讪讪的:“这戏热闹,好听,儿子就是想散散心,才让她们排这个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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