静的心情在瞬间泛起波澜,凌钰想到远在秦山的陆?,她心绪难安,手上琴弦松散,音走兀起。
原本明媚欢快的曲调变得缓慢,渐渐低沉,如万里晴空突降冰雪,晦涩冰冷。琴音还在,情意却不再。到最后,曲音渐渐沉到泥沼,再弹不下去,琴音戛然而止。
突兀余音未散,绕梁飞去檐外,梁肆启平和的面目渐渐冷淡,“爱妃为何弹不下去了。”
思绪凝结在手指上,化为突兀的琴音回应他,凌钰不知再说什么。
“爱妃为何弹不下去了?”梁肆启再问。
沉默横在他们中间,他“腾”地从榻上起身,踱步到凌钰身前停下。俯身,他挑起她的下颔,“爱妃回答寡人,为什么弹不下去了。”
被他逼视,凌钰只能睁眼去看他。他深沉的双眸燃着怒火,那眸中正倒映着她的影子,急切、心痛、也悲伤,她怎么会在此刻有这样的感情!
这样的四目相对,他们已经是最不熟悉的陌生人,即便拥有过彼此的身体,却比谁都陌生。好久,凌钰开口:“妾怀念家乡。”
“是么,爱妃从来不说家乡在何处,只说自己是曲国人,爱妃家乡何处,寡人可带爱妃故地重回。”
“家中已无亲眷,再回也没有什么意思了。”
挑起她下颔的那根手指渐渐滑下,梁肆启眸光一变,唇角勾起,“那爱妃还在怀念什么,为什么还要怀念。既然没有亲眷,难道爱妃想的是那抛弃你的前夫?”
话落,他的手已滑向她脖颈,渐渐握紧,令凌钰呼吸艰难。
原来他在意的是这个!
摇头,凌钰好容易说出话来,“妾并不是想念他,妾只是觉得人生如戏一场,如琴音一曲……上演过最华美的瞬间,就要匆匆谢幕,就要挥手别离,妾只是这样想而已。”
缠住她脖颈的一双手瞬间放开,凌钰终于能够大口呼吸。
梁肆启紧紧望她,“你认为人生如戏一场?”
还在轻咳,凌钰只艰难地点头。
“那是不是生命里任何一个人都不再重要?”他突然这样问她,牢牢地看她。
凌钰愣住,“并不是的。”她怎么敢肯定地回答。
“那是什么?”他马上追问,很想知道答案。
“总有一个人是这场戏里的主角,他会陪着你将这场人生的戏演完。”
大殿陷入死一般的沉寂,梁肆启未再说话,转过身,脚步竟有些虚浮。就在凌钰放下提起的一颗心时,他又突然再问:“如果这戏里的主角先退场了呢?”
这一刻,凌钰想到了陆?。她缓缓道:“那就独自演完,与所有的配角演下去。”
“配角……”他喃喃道,虚浮着脚步,却在瞬间离开大殿。
是的,配角,所有无关痛痒的人都是配角,一如梁肆启。就算他能拥有她的身体,却也拥有不了她的一颗真心。而她也充当了他人生里的配角,不会留下他难以磨灭的印记。
这疯疯癫癫的男人心中最惦记的应该是遥苏吧!凌钰冷笑,是否她方才说中了他的痛处。
大殿忽然响起一阵急促的脚步声,凌钰惊讶回头,却不是梁肆启,是圆肚匆忙进殿的身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