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而胡姬,多可怜!
凌钰替胡姬感到心痛,被蒙在鼓里十年,听信这样的谎言十年,甚至因为想要见孩子得到孩子,而在明知不可以的情况下交出自己的身体……凌钰难以想象胡姬的痛,也难以想象若胡姬知晓至儿早已经死了会崩溃成什么样子。她不能告诉胡姬,若告诉了她她肯定会寻死,没有再活下去的念头。
凌钰捂住心口,怔怔出神,她要瞒住这个秘密,不能让胡姬知道。为了玺令,也为了胡姬。
腹中有些阵痛,凌钰蹙着眉头,脸色渐渐泛白。
“钰儿,你怎么了,不舒服么?”爹爹在旁紧张问起。
凌钰点着头,“兴许是没有用完膳的缘故,此刻都已戌时。”
圆肚扬声一喝茜兰去准备晚膳,扶凌钰出殿,茜兰也紧张地过来扶住凌钰,“珍妃身子不好么,脸色这般苍白。”
嗅着空气里浓郁的香气,圆肚皱起眉头,盯住茜兰:“你身上涂了什么香?”
茜兰疑惑:“奴没有涂香膏啊。”
“那这满屋子怪味是什么?”
爹爹此刻说起,凌钰更觉心慌胸闷,她忙命茜兰走远,“你去开窗。”
圆肚望着茜兰腰间那一摇一晃的香囊,声音发紧:“回来,我看看你身上的香囊。”
凌钰疑惑,茜兰也是不解地折回身,解下香囊递过来。圆肚只在鼻端深深一嗅,脸色霎时大变,他扬手就是一掌扇在茜兰脸色,“不要命奴婢,你竟敢谋害王嗣!”
凌钰脸色一变,此刻父亲就在身前,而那香囊也离她不过伸手的距离,她闻着这香味越加焦躁不安,直想起身离开。
茜兰无措地惊惶望着凌钰与圆肚,捂着发肿的脸颊摇头:“圆肚大人,奴……珍妃,奴没有,奴没有啊。”
“这是怎么一回事?”凌钰望着身前的父亲。
圆肚依旧还有一脸的震怒,死死捏住手上的香囊,他忙拆开,里面只是普通的几块香料香叶,他却眸光紧缩:“不要以为用这普通的香料就能糊弄过我,这香囊浸了散沫花的花香,若孕妇常期闻见,轻则胎儿痴傻,重则引发流产。大胆奴婢,你为何谋害主子!”
凌钰震惊,她颤抖着双唇道:“爹……圆肚大人,你所言属实,这香囊是散沫花浸制的?”
茜兰同样震惊不已,她惊恐地看着凌钰,这一瞬间没有请罪解释,反倒担忧地问她:“珍妃,珍妃,你有没有事?”
凌钰相信她不是故意做作,“这是那个小兵送给你的?”
茜兰点头,瞬间好似明白了什么,她摇头,有些不敢相信,“或许是他无意间送给我这个,或许他也不知道这是对孕妇有害的东西。”
“什么小兵?”圆肚警惕问。
凌钰将这事如实说来,圆肚咬牙沉声道:“若不是我来发现,珍妃腹中胎儿就不保了,这件事情没那么简单,那个小兵在何处当值?”
茜兰流出泪来,因为若事情真的如此,那么她和这个喜欢的男子就不能够在一起了。凌钰见她如此模样,于心不忍,“圆肚大人,这香囊的香味真的是散沫花的味道么?”
“这哪能有假,当年云嫔就是被天子用一碗散沫花粉灌下肚打掉了孩子,这味道我再清楚不过了。”
凌钰呆住,“请圆肚大人严查,不要放过可疑人。”
谁要害她?似乎这座王宫中出了黎嫔再无其他人。
圆肚领旨下去,临出门将茜兰一并带走,在茜兰的哭泣里,凌钰才回过神,“慢,将她留下吧。”
圆肚一愣,“不可。”
望住父亲,凌钰知晓他是替她担忧,“我相信她的为人,她是我宫里的人,也是天子的人,不会背叛我。”在她的执意下,父亲已不好为难,放过了茜兰。
茜兰一直都是伤心欲绝的样子,一面朝凌钰懊悔愧疚,一面低低啜泣自己这段感情。父亲命了医官来宫中替她诊脉,医官表情一直凝重,命她不要再多走动,多吃安胎养神的药。她因这香囊确实伤得不轻,难怪每次闻见心口都会闷得发慌。
父亲自然将此事禀报给了梁肆启,他火急火燎地过来看她,冰寒的眸子扫过茜兰,决绝道:“赐断肢之刑。”
凌钰惊住,急急脱口:“天子不要,不管她的事!”
“都是因她所起,何需再为这些奴才求情。”梁肆启冷声漠然。
他果真是不将人命放在眼中,想起胡姬的孩子,凌钰缓缓凝眸看他,这如魔鬼的男人连自己的表弟都可以谋害,连自己心爱女人的孩子都不会放过!
凌钰也说得决绝:“天子,您不要再开杀戮了,就让她将功补过,就让她去帮忙调查这背后阴谋,不要滥杀无辜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