br /> 梁肆启终于停在她身前,直直望她。
她看不懂他眸中的深意,不懂他为何会用这样深沉的目光看她,情不自禁,她的手小心护住了已渐隆起的小腹。
梁肆启朝她伸出手来。
凌钰愣怔,他的大手停在她身前,直直伸出,等待着她的回应。凌钰望着他,好久好久,她脑中一片空白,不懂何意。
“你怕么?”低沉浑厚的声音响在她耳侧。
望着他,凌钰缓缓点头。
“那就把手给寡人。”
他这样说,凌钰反倒将手藏入袖中。但是望着他一直停在她身前的那只大手,她竟在此刻看不懂他的执着。
父亲在身侧暗暗提示着她是伸出手去。
袖中的手紧紧握成拳,又痉挛似地松开,凌钰怔怔看着梁肆启,终于还是伸出自己的手。
他将她牢牢握住,揽她入怀,送她回宫。
直到走进了央华殿,凌钰始终都还是看不懂他的执着。他如一个温情的丈夫扶她坐到床沿,亲自弯腰替她脱下那沾血的鞋,再命一旁傻眼的茜兰,“重新找身干净的衣衫来。”
他回身对凌钰道:“寡人去处理国事了,你好生休息会儿吧,战乱的事不用你担心。”他将手放在凌钰微微隆起的小腹上,“安心睡吧,寡人不会让你这样担心受怕的。”他转身出了门。
直至梁肆启离开好久后,凌钰始终还是惊愕的。她完全看不懂他眸中的深意,也完全不懂他为什么会亲自替她脱鞋,不懂他这份执着。真是只是为了她可以生一个和胡姬长相相似的女儿么?还是他又在方才将她当作了胡姬?
茜兰找来衣物,咂舌瞪眼:“奴从未见过天子如此平常的样子!”
是呢,是平常,他所做的都是平常人所做的,但是换成了是他就显得太过神奇惊愕了。
就这样傻了一整天,凌钰到夜晚时才见到父亲。
圆肚是偷偷跑来的,他道:“天子命曾卫将军在尧国镇守,尧国离胡王都最近,若那里能守住,云公的兵力就不能进城。”
凌钰心中一紧:“不能进城,那这场仗如何打?”
圆肚笑她:“你不知么,百姓只知云公带兵是来请求支援,而天子守住路不让他进胡王都,百姓会如何想?陆公要的就是这个结果,然后不再顾及,奋起反兵。”
凌钰大悟:“那是否天子已派兵前往绮国与青国监督?”
“当然,不过青国或许早有防备了。”
凌钰的心紧张,她期望陆玦能够快些打来,她已等得太久了。
漫长的五日等待像是过了五个月一样,深秋的一场寒雨降临,尧国镇守之地终于再次传来消息,云公被拒城门外,万般请求均不得入城。卞耶苦难中的百姓终于再起怨怼,鼓励君上领兵攻城请求天子出兵。
站在胡王宫的城楼上,冷风肆意吹起,吹乱了凌钰的鬓发。身侧,梁肆启放眼山河冷声道:“寡人就是不出兵,越是要寡人派兵,寡人心中越是不愿。陆玦不是想要寡人背负起更多骂名么,寡人此刻倒是如了他的意。”
“天子……”
“冷?那回去。”梁肆启伸手来牵起凌钰的手,迈步下城楼。
凌钰多想说自己不是要说冷,她想问的话不过就是那几句,问了梁肆启给的也都是那些答案,她索性没有再问。
担忧了已有半个月,凌钰半个月没有再去看望胡姬,梁肆启将她送回宫中已经离开,她准备去享宫看看胡姬。
才下了木桥,青禾就在庭外张望,第一眼就看见了凌钰。
她惊喜地跑上前来,凌钰诧异道:“你专门等我?”
“是呢!主子半个月没有见到珍妃,以为珍妃出了事情。”
凌钰进殿,胡姬果真急急迎出来握她的手,将她仔细端详,“你没事就好,我已听闻来送食材的人说起最近发生的事,天子还亲手斩杀了那些女眷吧!你没事就好。”
心中用过一股暖流,凌钰微笑道:“我没事,我怀着身孕,天子肯定得顾及我的。夫人这几日都在担心阿钰么?”
胡姬点点头:“自然担心你,我怕你出了事,怕天子出了事。”
凌钰微怔:“夫人对天子有情?”
胡姬的温婉消殆,竟冷笑一声道:“我只是怕他死之前来不及告诉我至儿在哪里。”
原来再温婉的人都会有恨意,胡姬也是一样。这份恨对凌钰来说却多少宽慰,这样梁肆启灭国而亡,胡姬就不会太过伤心。只是她想到梁肇启,心终于还是不忍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