替天子开枝散叶,绵延后嗣。”
场上鸦雀无声,他们都多少知晓陈公与陆玦之间的这份争执,都屏息不敢出声。更有女眷将目光投到凌钰身上,无不带着好笑得意的眼神。
沉寂好久后,陆玦朗声一笑,“多谢陈公这份美意,寡人都收下了。”
他只说都收下了,却没有下文。
直至宴会散场,他命乳娘小心抱回小绿树,然后温柔含笑地牵凌钰的手回宫,一路道:“小心脚下。”在众人的瞩目与探究里离去。
回宫路上,他们一直未语,陆玦问:“你怪我么?”
“又问这个话题, 你想要我怪你么?”
陆玦一笑:“因为我总觉得亏欠你。”
“从一开始你就这般说,回卞耶后又经常说起。我觉得很奇怪,子陆,你并不亏欠我。”
握紧凌钰的手,陆玦往前缓步走去,“你这样觉得就最好了,我总觉得对你的好还不够多。”
不再说起此事,凌钰却是笑问:“你不去看看你的新妃子?”
“阿钰。”陆玦无奈看她。
凌钰但笑不语,其实心中的感觉只有自己清楚,就算她接受了与别的女子一起共享一个男人的事实,她也说服不了自己不去心痛。
回去宫殿,小绿树已经睡去了。凌钰坐在镜前卸妆梳发,镜中的女子已有成熟的容颜,双眸中含着坚定,一颦一笑都更动人。但是凝眸时却不经意露出淡淡忧色,已不似豆蔻年华那般明媚。
陆玦从身后拿过她手中的篦子替她梳理一头长长青丝,俯首嗅她发间清浅的幽香。
凌钰望着镜中的两个人,他穿着白色的里衣,卸下那些王者威仪,却难掩一身光华气质。而她在他身边也不由自主成为温婉的女子,只愿将所有的美好都呈现给他。他们是般配的,站在一起总有说不出的契合,如一幅水墨画卷,是相得益彰与缺一不可。
“我是不是变丑了?”她已生产,总觉得自己不再是年轻的少女,不再有那份年少的朝气。
陆玦摇头:“当然不会,你一直很让我挪不开目光。说来也奇怪,为何我会喜欢上你呢。”陆玦低头回忆往事,轻笑道,“或许是因为你如天空的星辰,浑身的光芒虽不耀眼,却是不可缺少的美丽,让我一眼望去就再挪不开。”
“你是说我是一个点缀?”凌钰存心打趣。
陆玦埋首在她发间,抬眸望着镜中的两人,“当然不是,你可还记得在胡王都的驿站时你穿了一身月色衣裙,我正从胡王宫回来,你提着裙摆飞奔而来,一头青丝飘在风中,长长的裙摆绕了一地。那时月光静洒你身上,我觉得自己看见了这一生中最美的风景。”
凌钰愣住,回身望住陆玦,她好久后才道:“我竟不知你会说这么多的话,这是我第一次听你说这么多话。”而且是她从不知晓的赞美的话。
陆玦横抱起凌钰,惹来凌钰措手不及,一声惊呼出口,搂紧了他的脖子。
后背覆上丝滑轻柔的罗衾,他的身躯压在她身上,呼吸也渗进她的肌肤,惹她浑身一颤。温软的吻落在她耳侧唇畔,一直密密滑下,直至他的呼吸渐渐沉重,她忙将他的手握住。
“……不可以。”
陆玦停下,狠吸一口气倒在她身侧躺下,“睡吧。”他揽过她,无奈道,“我已等得太久了。”
知他所说,凌钰抿唇浅笑:“快睡吧。”
连着三日过去,陆玦丝毫没有提及满月宴上陈公之妹的事情。这是陆玦的故意冷落,凌钰知晓的。因为陈公在满月宴上当众给了凌钰难堪,所以陆玦用这样的方式告诉众人他依旧只宠凌钰一人,她的身份是独一无二的。
一个农女成为诸侯的义妹,又为天子之妃,此刻又为新王之侧妻,诞下子嗣,受尽宠爱,这已沦为举国茶余饭后的谈资。凌钰已能料理后.宫之事,女眷们也都每日前来请安。她们俯首在凌钰身前,心中却一直都接受不了一个农女出生的女人竟能凌驾于她们之上的事实。这一日,又是女眷们的请安礼,殿外突然进来一个陌生的女子。
她身材惹火,喜穿袒胸的衣衫,腰如蛇扭,迈着碎步进殿,朝凌钰俯首参拜:“妾是陈韵华,特来拜见夫人。”
陈韵华,凌钰没有听过这个名字,却知她应该就是陈公的妹妹。凌钰抿唇含笑,端姿雍容,“你坐吧,在卞耶还适应么?”
“多谢夫人。”陈韵华恭敬行了礼,抬头,一张青春逼人的容颜美得精致夺目。
凌钰微眯双眸,明明身前是一个美丽的女子,她却依稀嗅到危险的气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