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杨荣颔首,“那你先去替我们准备房间吧。”
回身,杨荣却见发怔的凌钰。
凌钰是在游神,她的孩子在陈公的质疑声里受害,而他竟然欢天喜地为自己的孩子过生辰!她的脸色渐渐变冷,明眸变得深沉。只在这客栈住了一夜,他们的队伍就飞快回卞耶去。凌钰吩咐杨荣加快了行程,辛乔在马车中笑道:“夫人,瞧,您还是惦念着天子呢!”
她飞快回去不是因为惦念他,她是有很多的话想要对他问起,也有心中的事情想要去办。
两日后,队伍终于到达卞耶城门,半日时间行进王城,陆玦正在城外迎接。
马车骤然停了,辛乔撩开车帘探出头,欣喜地回身道:“夫人,天子亲自来接了!”
凌钰掀开车帘从马车内走出,暗灰色的天空下,陆玦一身黑色华服颀立,十二月的风森冷吹来,他领口的貂毛温暖地在朝她挥舞着。相比之下,她穿得实在是少。
陆玦派了臣子来接,她的到来让臣子跪满一地,皆齐呼“恭迎夫人回国”。
隔着几尺之距望着陆玦,凌钰不明他为何会将这份迎接做得如此隆重。是因为对她愧疚,所以想要给她这样隆重的迎接?
陆玦迈着铿锵稳健的步伐走来,他停在她身前,凝望她一瞬解下了自己的大氅。
系在她身上的是他的温暖,她不再觉得冷。凝眸,陆玦正朝她伸出手,见她只是安静地望住他,他伸手自然地牵住了她,携她上了天子銮驾。
途径王都街道,道路两侧都是观热闹的百姓,他们探着头想要一睹这天子与侧妻的容貌,却被护卫军有序地拦截住。一路,銮驾内的两人都太过安静。
陆玦先问起:“这几日好么,你瘦了一些。”
“还好,颠簸所致。”凌钰回答得淡然。
陆玦并不受她这份淡漠影响,依旧问起:“杨荣禀我你们路上受到了劫持,你可有受惊?”
安静着,凌钰半晌回:“一切无碍。”
“那就好。”陆玦也同她静坐,许久后又说起,“我在凤华宫替你准备了晚膳,回去用过膳你先好好休息吧。”
没有回,凌钰问:“梁肇启劫持时,杨荣的布阵严谨不乱,我不知他是一向善战,还是因为你的指令而精心筹备。”
陆玦面容一顿,声音变得低沉:“你想问什么。”
凌钰正视他,“我想问既然你知晓我这一去会有危险,会遇到梁肇启的劫持,为什么还要放我前去。难道真的只是因为有杨荣的保护你很安心?”
“我就知道你会有此一问。”面对凌钰的质疑,陆玦毫不慌乱,“我有设想他会前去劫持,不过我派了杨荣前去,也派了这么多护卫前去,在我的周密安排里,我有足够的信心能护得了你的安危。”
“就是因为这足够的信心,所以你连我都没有说起?”难道因为有足够的布置,他就可以将她置身危险的境地么!
“你是去料理双亲的后事,我不便让你再分心。”
这是借口么?凌钰不由得冷笑,如从前一样,他不想要绮夫人的孩子,所以将她当做了棋子。而此刻他想捉捕梁肇启,却也是用她来引梁肇启入瓮。
銮驾渐渐驶进了王宫,凌钰问:“你不告诉我,是否只是因为怕我放过梁肇启,怕我与他有过过往而心软?”
陆玦没有说话,銮驾停下,秦远在外轻唤:“天子,夫人,已到王宫了,请下车吧。”
陆玦起身下了銮驾,他轻轻说着:“我信任你。”他站在地面朝凌钰伸出手,于臣子身前,凌钰不便再有拒绝。
与他相携回凤华宫,路遇陈公之妹陈妃与瑞氏,她们不知何时走到了一起,俯身在他们身前行礼道:“夫人回来了,一路劳累么,妾携姐妹们准备了晚膳替夫人洗尘,夫人与天子同来吧。”
陆玦替凌钰回绝:“不必,你们去用吧。”
凌钰冷声笑了一笑,“天子又纳了新妾么?”
知晓她的冷嘲,陆玦淡声回:“宫中女眷已经足够了,我不用再纳妾纳妃。”
“天子最近喜欢留宿哪个宫?”凌钰依旧轻笑着,装作毫不在乎问。
陆玦的回答也依旧淡然:“劳于案牍之中。”
她的冷面嘲讽让他不为所动,再说下去也没有意思。凌钰安静往前,已不再去问。何时起,他们之间竟已沦为这般地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