康康的哭声时断时续,应小檀抱着他的手臂,却已经是酸痛得快要抬不起来了。每当大嬷嬷上前想接替她一下,康康就会哭着抓紧应小檀的衣襟,说什么也不肯撒手。
儿子哭得可怜,应小檀心软得像是一滩水,她用眼神制止了大嬷嬷,苦笑道:“以前总听我娘说,小孩子的心思最是敏感,如今看来果然如此……咱们还不知道外间是怎么回事呢,康康这就知道害怕了。”
大嬷嬷连忙附和,又说是康康聪慧云云。
应小檀朝她和善的笑,只是没再说话。
已经过去整整三个时辰了,门外的侍卫把屋子守得死紧,这三个时辰里,外面的人不曾进来,里面的人更别想出去。
原本康康尿了,大嬷嬷便想把孩子抱回小厢房里换衣擦洗。门口的侍卫只是抽刀一挡,连句废话都不说。大嬷嬷汉语萨奚语交替着求情,那侍卫却连眉梢都不挑一挑,倘使不是应小檀就坐在里面,大嬷嬷险些就要破口大骂了。
应小檀见两方僵持得尴尬,长叹一声,命花末儿把大嬷嬷叫了回来,“也别出去了,出去了回不来,我不是更要惦记康康?外面的事咱们一无所知,还是老实呆着为妙。”
大嬷嬷不是侍候应小檀的人,她的前程后路都只挂在康康一人身上,来日康康真封了世子,她作为乳娘,十之八.九都要跟着水涨船高。至于应小檀是得宠还是失宠,与她并没有太大联系……毕竟,今日子凭母贵,来日就是母凭子贵的时候了。
为此,听了应小檀两声训诫,大嬷嬷便有些不大称意,拧着身子从外间进来,她的脸就挂下来了,“良娣单为着自己想,可不大厚道,需知鸡蛋不能放在一个篮子里,康哥儿身份贵重,这些兵爷无论如何都不敢对他怎么样的。”
应小檀气得纤眉登时便扬了起来,“嬷嬷是糊涂了不成,只要王爷安在,莫说是康康,也绝不会有人敢动我分毫,若王爷有个什么万一,康康反倒最危险才是!”
大嬷嬷仍没有懂应小檀的意思,虽然没再顶嘴,却是依旧摆出一脸不满的态度来。
应小檀将康康抱得紧了些,恨铁不成钢地同大嬷嬷解释:“眼下门口的侍卫还不知是谁派来的呢,你觉得康康身份贵重,焉知他们会不会想着斩草除根?!咱们一屋子妇孺,别说是赤手空拳,便是给咱们刀剑,咱们也使不来,凑到一起兴许还能想些避难的巧招儿,若分开来了,单凭你,你护得住康康么!”
说到后头,应小檀愈发严词厉色,她一向温和可亲,狠话撂下来,连花末儿、天绮都为之变色。
大嬷嬷总算明白了应小檀在暗示什么,脸一白,便腿软着跪了下去,“奴婢……奴婢愚昧,请良娣恕罪。”
“罢了罢了。”应小檀情绪一激动,带着康康都从睡梦里醒了过来,好在他没哭,只是贴着母亲的胸脯蹭了几下。应小檀再无心敷衍大嬷嬷,两臂悠着康康,专心地去哄孩子了。
这一哄,天色便暗了下来。
外面的侍卫虽然态度骇人,但小节上到没有苛待她们。膳房的人按时把膳席送到了门口,侍卫把他们轰走了,才又命里面的人出来接进去。
应小檀这里鲜少聚着这么多的人,她一时胃口不佳,单手抱着康康随便吃了几筷子青菜,就叫底下人上桌,把剩下的用了。
她则靠着窗,逼着自己把心沉下来。
事情发生的太突然,突然到她极力回想,也找不出近些时日里任何的蹊跷之处,赫连恪谈笑如常,云清观亦是平和安宁,便是今日赫连恪出门前,还亲昵自然地亲吻了她的嘴角……出门!?
应小檀的心猛地一抽,赫连恪已经在云清观里好几日不曾离开了,今日怎的突然要出去了?她忍不住倒吸一口凉气,赫连恪今天出门时,腰上挂了剑!
总算找出了些蛛丝马迹!
心跳彷如擂鼓,赫连恪挂剑出门是鲜少的事,她唯一见他佩剑的时候,便是去洛京那一回……应小檀蹙眉,赫连恪难道要出远门?
无头苍蝇般在自己的思绪里乱撞,应小檀不多时便又烦躁起来。
偏偏此刻底下人都指着她的态度存活,她稍稍有一个不冷静,大家脸上便都露出了恐慌的表情……应小檀闭眼,一个劲念着佛号。
赫连恪不会有事。
就算为了康康,他也绝对不会出事!
“吱嘎——”
屋子里正是安静时分,大门却突然被外面的侍卫打开了。
围坐在桌前用膳的下人不知该立该坐,一时举筷四顾,皆是迷茫神色。
应小檀抱着康康站起身来,屏风后面绕出了一个玄袍男子,他手里捏着一柄扇子,玉冠风流,活脱脱是个贵家公子。
众人都没认出他的身份,唯有应小檀张了张口,抱着康康蹲福□,“见过四王爷。”
伴着她这一声,桌前众人都是手忙脚乱地起来磕头。
四王脸上是轻松的笑,好似根本没看出这里的紧张忐忑来,“小嫂嫂真是多礼,咱们可有日子没见了吧?”
应小檀不知他来者何意,起身的须臾,便警惕起来。他固然知道赫连恪与四王关系匪浅,但眼...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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