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也大概知道今日过汪府看戏看的不仅仅是戏台上的戏,也看了一场戏台下的戏。
孟家马车里,一上马车便心焦得不得了的姚美伶连连问着孟军:
“你妹妹到底怎么了?刚才你说请了柴大夫到府里去给你妹妹看病了,是什么病?我出府的时候,环儿不是还好好的么?”
赏完画作之后,汪大夫人显然还不想放走玉拾,多番阻拦。
在玉拾的示意下,孟军掐准了时机说出孟环得了急病一事。
姚美伶一听,一下子没了心情与汪大夫人、汪二奶奶客套。
汪大夫人也没有理由,在她听到外管事的人回来禀说,连城是到甘落胡同柴家医馆请柴大夫的时候,就觉得必有后招。
只是那时汪大夫人还想着有君湘子这个人可以拖住玉拾,所在并不十分在意。
可当孟军说着孟环的急病,姚美伶急着归府,高夫人、李夫人七嘴八舌地说着安慰的话时,汪大夫人才知道原来是她低估了玉拾。
站在亲情的道德伦理上,没有谁能够阻止姚美伶急着归府看望孟环的心情。
但少了明路,她还有暗路!
汪大夫人不会轻易放过她,玉拾想到了,所以坐在孟家马车里,她坐得全神戒备。
姚美伶的话,她有听到,也只放任孟军去回答:
“母亲放心,妹妹不会有事的。”
多余的话,孟军解释不了,也不宜多加明说。
再看玉拾,见玉拾一张脸绷着,自上马车便不曾松懈过,孟军问道:
“怎么了?”
姚美伶被孟军一句孟环不会有事的话说得一愣,这会再听孟军问玉拾,她才终于看向玉拾,发现玉拾的神色比方将在汪府时要认真严肃得多,她不由也问了句:
“拾哥儿,是不是发生什么事了?”
玉拾脸色并不阴沉,只不过是绷紧了一张脸,比先前在姚美伶、孟军面前的那一副轻松模样大相径庭,侧过脸来先对姚美伶摇了摇头,示意没事,又对孟军交代道:
“回孟府的路大概不会很太平,倘若真的出了什么意外,我会下马车,你也不必管我,只管把姨母护好回府,待事情一了,我会让人到孟府报平安的。”
玉拾说得肯定,孟军与姚美伶却听得惊诧。
孟军还好,略一思忖便知道了一定是与汪家人有关,没那么轻易罢休。
姚美伶则是一头雾水,但她也不禁想到她犯下的那件错事:
“拾哥儿,你老实告诉我,是不是那件事给你带来的麻烦?是不是?”
玉拾反握住姚美伶抓住她的手,光滑嫩白,却因为先是着急孟环病情,现在又心焦她,被她反握住的手有一层薄汗,她抿了抿唇,抚慰道:
“不是因为那件事,是原本我到南黎府来必定要查的案子,其中牵扯甚广,自然少不了各方阻力与麻烦,姨母放心,我是跟着罗指挥使到的南黎府,那些人再嚣张,也不过是想收卖我们而已,还未严重到伤及我们的性命。”
这番话,其实有真有假。
不过是真的多,假的少。
最后一句话其实应该还得再跟上一句——只是狗急了不跳墙,那么她与罗恭必然不会真出什么凶险。
但倘若真是逼急了狗,别说跳墙,就是推墙埋了她,大概也做得出来。
毕竟南黎汪府不比南黎府其他高门大户,其背后还倚靠着一座殷国公府。
在没有确凿证据之前,她与罗恭尚不能轻易妄动。
但这并不代表汪家人不会轻举妄动,特别是汪家人也不是个个都是伶得清的人物。
但凡有一两个糊涂的,便有足够的阴招在等着她。
明枪易躲,暗箭难防。
她一个人大概不会有什么问题,身边若跟着姚美伶与孟军母子两人,那于她而言,无疑是致命的包袱。
这个包袱能让汪大夫人在明面上利用牵制她,那她就不能再让汪家人在暗底地再用这个包袱再牵制她一回。
那么要怎么样才能将姚美伶、孟军安全归府呢?
姚美伶不放心,还想再问一些,可碍着孟军也在马车里,她也不想让孟军牵扯到她所犯下的那件错事当中。
说不得,又急得要命,姚美伶是急得脸色都白了。
孟军叹了口气:“母亲放心吧!母亲与玉表弟都不想与我说得太多,不过是想保护我,儿明白,不会去窥探更多的事情的。”
玉拾听着,不禁瞧了孟军一眼。
不知为什么,孟军被玉拾瞧得有些不自在,轻咳一声后继续对姚美伶道:
“至于玉表弟的本事,母亲应当相信玉表弟才是,何况有我们在玉表弟身边,并不能成为助力,反而会成了拖累,只要我们安安全全地回了府,才是真正帮了玉表弟,母亲,你说是不是?”
这话,玉拾同意,逐对姚美伶微微点了下头。
姚美伶虽有些事情想不透彻,但孟军所说的这个浅显道理,她还是明白的。
一转念想到今日过汪府看戏一事,姚美伶看了看后递上拜贴追来的孟军,又看了看不请自到,连拜贴上都未曾提及就到汪府来寻她的玉拾,想着汪大夫人、汪二奶奶在看到玉拾时,并不怎么惊讶的神色,她似乎明白过来一些。
越想越清晰,越清晰她便越后怕,也更自责。
姚美伶惊心道:“拾哥儿,你老实与姨母说,是不是……我拖累了你?”
孟军无言地保持沉默。
如今这事态发展,确实是他母亲拖累了玉拾,孟家注定了欠玉拾一份天大的恩情。
别说什么嫡亲的姨甥俩,这世间有多少亲父子反目成仇,有多少亲兄弟互相残杀,亲姐妹共侍一夫更是恨不得对方死无葬身之地,何况只是姨母与外甥的血脉牵连?
血脉,有时可以是浓稠到过命的本能,有时也可以是淡薄到令人心寒的双面刃。
玉拾看了眼垂目不语的孟军,再移到满面心焦自责的姚美伶脸上,郑重道:
“姨母,我不能让你有事,因为母亲临死前最挂念姚家的人里便是姨母,倘若姨母真认我这个外甥,往后就别再说什么谁拖累谁的话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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