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收回目光,迎上云天蓝圆瞪的瞳眸,云长儒轻轻摇了摇头。
“啊?”云天蓝咬着嘴唇,看了看云天边,又望向云长儒,哽声喃喃道:“怎么会这样?”
云水生深深舒出一口气,仍没能驱散心头的恶感,沉沉道:“定国公夫人话都已经说到了那个份儿上,咱们总不能死乞白赖的求他们别退婚吧?”
“定国公夫人的意思很明确,态度又坚决得很,反正无论怎样都不肯松口,她是铁了心来解除婚约的。”云长儒面色青白交错,想起刚才定国公夫人的态度,以及那些冠冕堂皇的言语,手背上青筋隐隐暴起,“定国公夫人没说一个脏字,但她的话委实难听至极,我们可以不要里子面子,但是丢不得骨气和尊严,更不能任由天边被侮辱。”
“其实没什么的,本来两家的家世,就门不当户不对,退婚便退婚吧,爷爷伯父哥哥天蓝,你们不必耿耿于怀。”对于此事,云天边心里是真的不在意,唯一让她烦恼的,就是不知如何安慰他们,因而默叹了一口气,低低自责道,“都是我不好,让你们难堪了。”
“半截身子入土的人了,怕什么难堪不难堪……”见她一脸的不以为意,云水生稍微好受了一些,忽然又想起了什么似的,一张老脸越发晦暗不明。
厅里一时陷入了沉寂。
好半晌都没人说话,云天边只好继续道:“如果将来我和封淮君能够两情相悦,这退掉的婚还可以再结;如果我和封淮君当真有缘无分,那么这婚退掉了也不可惜。定国公夫人说话固然难听,可我难辞其咎,越是高门大族,越是要脸要皮,定国公夫人的所作所为,实属人之常情。所以呀,只要想开了,有什么可气愤的?又有什么可介怀的?还请爷爷伯父哥哥,都宽宽心。”
云长儒并不完全赞同她的话,须知自古以来女子被退婚,由来都不是一件小事。尤其于云天边而言。云天边近来臭名远播,今日被退婚,更是雪上加霜。只怕她这辈子,再难嫁到什么好人家了。可是事已至此,他们还能怎样呢?云长儒不得不打点起精神来,顺势出言安慰年迈的云水生,“父亲,天边所言不无道理,各人有各人的缘法,我们既然左右不了什么,便也只能放宽心了,不然便是气坏了身子,也于事无补。”
“嘿诶!”听了云天边的话,细细琢磨了一番,云天蓝眼睛一亮,沮丧之色一扫而没,失而复得似的,兴高采烈地道:“二姐姐说得对哎,如若日后,二姐姐和封世子能够心心相印,他们俩再订婚再成亲也就是啦!”
云水生默叹了一口气,小丫头想得倒挺美得,可事情哪有那么简单?
良久,云水生方抬起头,看了屋里众人一眼,边摇手边叹道:“罢了罢了,都已经到了这一步,就这样吧。”云水生声音苍老而疲惫,他拿起桌上的一份东西,冲云天边递了过去,“你一直是个有主意的,这份契约订婚书,便交给你自己处理了。”
订个婚还有契约?云天边接过来翻了翻,看到了父亲的亲笔签名。
正在这时,温言渊从外面窜了进来,一脸喜色望着云天边,喜不自禁的道:“师姐!听说你和封淮君的婚约取消了,是真的吗?啊哈哈哈哈哈,太好啦!”
瞧见云水生和云长儒复又沉下去的脸,云天边只觉得脑门上青筋乱蹦,一脚把温言渊给踹到了厅外。
沈氏将定国公夫人送到大门外,直到定国公府的车马离开,这才折返回到大厅。沈氏本想劝慰云天边几句的,话到嘴边却觉得怎么说都不对。
倒是云天边,始终一派云淡风轻,反过来劝解他们。
待大厅里的气愤缓和了些,云天边才捏着契约书回房。
午后颜玉琢突然来到了云府,他是特意来向云天边辞行的。
万寿节过后,他得回南越国了。
“……有几味药连封世子的药园都没有,恐怕一时半会儿没有办法寻到。”上天似乎对颜玉琢格外眷顾,哪怕他身有残疾无法站立,一身的风姿仍然挺秀非凡。
云天边坐在他的对面,微笑着端起茶碗道:“只要存在于这个世上,便没有找不到的,王爷只管耐心等候。”
哪怕明知治愈恶疾的机会,近在眼前,却又一时半会儿抓不住,颜玉琢也始终不急不躁,“等将需要的药物全部凑齐,我再来云府叨扰云姑娘。”
云天边目光闪了闪,有些话没有说出口,只点了点头道:“好。”
等他找齐了那些药物,再来寻她时,她未必还在金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