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杜子聿接过围巾摸了摸,软乎乎的,是好毛线:“从小到大还真没谁给我织过围巾,我那三个姐姐,全是叫着过瘾的。”杜子聿笑了笑:“何阿姨我跟您预定了啊,回头给我们沈石也织一个!”
“快得了吧,她那老花眼都不够费劲的!织十针错五针……”
“胡扯!你个不识货的老东西!”
……
老两口越吵越带劲,杜子聿干脆先去次卧看库巴——这本来是何老儿子的房间,人在美国搞学术,屋子就空下了,墙上装裱着不少奖状和证书,看来学者的儿子也是个学霸……库巴正趴在书桌前打磨那块摩西砂石,上次来时杜子聿就跟何老商量好,这块料要雕个山子,库巴现在正在帮着何老做前期工作。
因为听不见,杜子聿走过去碰了碰库巴才反应过来,看见人吓了一跳,但很快笑出来。杜子聿看他精神头很足,想必被照顾得不错,也放心不少,这时候就听见外面何老和沈石说话。
“喜欢看书?我这书多得是,喜欢哪个尽管拿,多拿点我好买新的。”
何老说着说着就走到次卧门口:“给他报上聋哑学校了,这一两天就开课。”说着,朝杜子聿意味深长地笑:“昨天阿吴来电话了,说你小子把他家传的赌石笔记全抄回来了?”
“还不是看您面子!我过几天得去趟佛山,等回来了得好好跟您探讨探讨!”杜子聿狡黠地眨眨眼:“老阿吴那笔记,您还没看过吧?”
杜子聿跟何棣荣投缘,聊起来就停不下,他和沈石留在何老家吃了饭,直到何老接了个工作电话,才不得不散局。
“我得去趟馆里,有个文物出了点问题。”何老对待工作非常严谨,挂掉电话就风风火火穿外套,何阿姨一边帮他打理,一边不高兴地嘟嘟囔囔。
“我正好送您过去。”杜子聿也跟着穿好风衣,蓝灰色的手织围巾绕了两圈,他对何阿姨眨眨眼。
何阿姨按着楼道灯,叮嘱声直到他们走下一层楼还能听见,何老念叨着“烦死了”,走到楼下时抬头看了一眼,楼道灯这才灭了。
“什么事这么着急,大晚上的?”一上车,杜子聿便启动车子打开暖风。
“还记着上回让你看的那个山子,岱岳奇观么?”何老看了一眼手表,给杜子聿解释道:“油青种的地方,有变种迹象。”
“照理说,这种老坑料不会变种啊……”
“所以我得亲自看看!”
说话间,车已经开到博物院,闭馆时间外人不允许乱入,杜子聿只好压下心里的好奇,目送何老匆匆忙忙进去。
“馆藏的珍品翡翠也能变种,也是奇闻怪事。”杜子聿自言自语地摇摇头,心想等从佛山回来必定要找何老打听原委,这时候,一直沉默的沈石忽然说道:“那块料,不是珍品。”
杜子聿愣了愣,扭头看他:“你确定?”
沈石点头,却说不出什么所以然来,杜子聿嗯了一声,也没打算操这份闲心,到底是块什么料,等回头问何老就知道了。
杜子聿偏头看向车窗外,正看到一个穿着代驾t恤的男人踩着个简易电动车从身边过去,脑子里忽然就转出来一件事,不禁啧了一声:“我家老爷子生日那天,我喝多了,那些歹徒袭击你时说的话,当时忘得干净,现在却突然想起来了……”杜子聿说着,半转过身子,盯着后座的沈石:“他们是不是问你……石头藏哪了?”
“我不认识他们。”沈石摇了摇头,想了想,又补充道:“但有可能,他们认识我。”
那就是说,他人已经被缅甸的同伙找到了?
杜子聿皱起眉,回想起当时遇袭的险状,现在还有些心有余悸。
“难道是碰巧找到的?”杜子聿觉得古怪,接着问沈石:“你变成这个缅甸华人之后,有没有被什么人看到,或者发生什么特别的事?”
沈石依旧摇头,努力回忆了一会儿,才缓缓道:“史迪威公路。”他看向杜子聿,抬手用食指在空气中划出缅文的笔画:“当时我从江边醒过来,手边的泥地上,写着这个。”
史迪威公路是连接腾冲和缅甸边境的一条天险公路。
缅甸人临死前写下这个是什么意思?难道那块石头线索的就在这条公路上?
杜子聿忽然觉着最近出状况的频率就像是自己清晨的日常——站在卫生间的镜子前,不是今天脑袋左边翘起一根毛,就是明天脑袋右边拱起一座峰——而且无论你每天修复得多么整齐完美,睡一觉就又会有新发型出现。
虽然很麻烦,但是人生如此,而且毕竟是貔貅带来的麻烦,说不定……就又是一条财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