冷凝霜应了一声,起身打开房门,放伙计进来,往隔了一道珠帘的浴桶里注满热水。伙计退出去之后,冷凝霜一边脱衣服,一边仿佛刚刚的话题从未存在过一样,笑问:
“你要不要洗?若是洗,我就让他们再烧一桶水。”
“我只是不希望你再怀上孩子!”白兔望着她的背影,顿了一顿,低声说,微垂下头,“你说得没错,那天我吓破了胆,我这辈子再也不想经历那种事了!与其为了会失去你而担惊受怕,我宁可再也不碰你!”
冷凝霜背对着他,双手还捏着汗巾子的两端,愣住了。
一瞬间,心房内仿佛鼓吹出许多柔软的泡泡,绵绵地摩擦着心脏内壁,让她觉得温温的。柔柔的,痒痒的。整个人似乎因为这一席话突然变得柔和感性起来,她微颦眉尖,回过头,望着他万分认真和隐忍的样子,噗地笑了:
“情话很动听,行为却很傻。”
白兔抬头望着她,冷凝霜微笑道:
“我啊,虽说也不想再经历那一天了,但却一点也不介意再生一个孩子。只要是你的。”
白兔愣愣地望着她。
话一出口,冷凝霜忽然觉得自己好像说了很肉麻的话,手指抵住嘴唇。轻声自语道:
“我好像说了一句不像是我说的话。”
顿了顿,摆手道:“我什么也没说过,你当没听见好了。”说着,掀开珠帘就要去洗澡。
白兔顿了顿,忽然莞尔一笑。走上前从后面抱住她,脸贴近她的脖颈,在她耳边轻笑道:
“我都听见了。真是的,娘子你为什么总是能说出让我的心发痒的话呢?”
“哈?”冷凝霜满头黑线,“都说了我什么也没说。放开了,我要去洗澡!”
“一起洗吧。还省水。”他笑嘻嘻地提议。
“算了,这又不是在家里,出门在外太随便了不太好。”冷凝霜一本正经地说。
“你想多了。我只是走了一身汗,想洗个澡而已。”白兔咬着嘴唇笑说,“出门在外,太麻烦别人也不太好。娘子,别再麻烦伙计了。咱们就一起洗吧?”
说罢,笑嘻嘻上前。三下五除二拉开她的衣服。
扑通一声,水花四溅……
丽州城北的土地庙坐落在一片稀疏的松树林里。
此处人迹罕至,中间一条土路坑坑洼洼,凹凸不平。柔软的青草、满地的松针,偶尔有一两只小松鼠在挺拔的松树间快速窜过。属于大自然的美丽景致,却因为树影避光、了无人烟,以及前方不远处发生命案的闹鬼破庙,而显得有些阴森。
冷凝霜怀抱二兔,白兔抱着大兔,一家四口正走在这条路上。
他们打算去作为案发现场的破庙看看。
“带着大兔和二兔去那种地方好吗?”走了一会儿,白兔忍不住皱眉问。
“谁叫你把他们带来,又不肯让我一个人去。”冷凝霜对着蔚蓝的天空,深深地呼吸了一口负离子浓厚的新鲜空气。
“我当然不能让你一个人去那种地方。”
冷凝霜好笑地道:“你还真相信那里会闹鬼啊?”虽然她本身就是个灵异事件,可对于鬼神之说,她向来不放在心上。
“娘子,你不怕鬼吗?”白兔问。
“我人都不怕,还会怕鬼吗?”冷凝霜轻蔑地笑答。
白兔望着她一闪即逝的、仿佛什么也不放在眼里的笑容,愣了愣,噗地笑了。
就在这时,一阵吱吱嘎嘎的马车声由远及近。宽大的马车因为道路不平,很艰难地从后面驶来,来到冷凝霜和白兔身旁停下。马车帘子被掀开,探出一张白中发青的脸:
“你们怎么会在这儿?”
“来勘察案发现场。”冷凝霜回答。
“你确定你是来看案发现场,而不是来踏青的?”徐镜儿望着他们悠然自得、不紧不慢的姿态,深吸了一口气,无语地反问。
“谁会来这么阴沉的地方踏青啊。”冷凝霜嗤笑道,顿了顿,问,“信发出了?”
“发出去了。”
“送信的人……”
“没问题,都是我的人,绝对信得过。”徐镜儿很放心地说。
“是吗,那就好。”冷凝霜轻淡地说了句,转身往前走。
“喂,上车吧!”徐镜儿探着脑袋喊了句。
“亏你能在这么崎岖的路上还坐得住马车,也不怕屁股被颠成四瓣。你先走吧,我们走着过去,随后就到。”
徐镜儿一听见她说“屁股”,恼羞成怒,恨恨地一甩帘子,马车一颠一颠地走了。
半刻钟后,冷凝霜和白兔抱着孩子来到一座残破的土地庙前,徐镜儿已经等在大门口了。
土地庙的围墙已塌,残垣断壁堆在地上,布满了灰尘和蜘蛛网。倒塌的围墙内,一座绿瓦红墙的庙宇死气沉沉地立在正中央,庙宇的左右两旁各一排残破肮脏的厢房。
那正中间的庙宇便是案发的地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