真的会赢。明明这个女孩子才十七岁,比她还小两岁,可跟在姜篱身后,好像天塌下来都不用怕。
“岑知絮,”没走出去几步,老太君苍老的嗓音忽然传来,“你离了周家,又能去哪里?天下世家,谁会娶一个二嫁妇?别说你打定主意孤独终老,赖在娘家,平白堕了你父母的名声。”
岑知絮咬着唇,不欲和她多说废话。
姜篱却听不惯,回过头来冷笑,“谁说她会孤独终老,赖在岑家?”
“哦?”老太君声色嘲讽,“莫非你要识微公子收留她?也是,识微公子多疼你啊,不论你提出再离谱的要求,他也会满足你。萧二姑娘,你真是嫁了个好夫郎。”
大家絮絮低语,看向岑知絮和姜篱的眼神多了几分戏谑。
举座皆知,一个男人能怎么收留一个女人?无非纳她为妾。
有人感叹:“萧二姑娘真是大度。”
岑知絮气得浑身颤抖,手指绞着帕子,掐得指尖青白。为什么她都要走了,还是躲不过周家的诬蔑?萧二姑娘和识微公子帮她到这样的地步,却还要因她惹上脏水!
她正要说话,姜篱却气定神闲开了嗓,“你要说殷家收留她,倒也不无道理。她于医道颇有天赋,十九岁的年纪,就凭自己个儿研制出了不用灵力修复经脉的药方,这等成就放之天下也是排得上号的。所以你猜怎么着,殷家老祖殷雪时要收她为徒,教殷识微派人送她去孤剑城。”
岑知絮蓦然抬头,惊喜地睁大眼。
大家纷纷惊呼,都是不敢相信的模样。殷家老祖,那可是大自在境的大能,医道上的老祖宗。进了他的门庭,得他亲传,那是几辈子修来的福分,祖坟都要冒青烟了。
“所以老太婆,”姜篱笑道,“将来岑知絮荣登大道,你早已做了土,你的子子孙孙去孤剑城进贡,见了位列北辰殿的岑知絮,说不定还要向她下跪,称她一声老祖宗呢。”
戚飞白也很惊讶,转身回去小声问殷识微,“阿叔什么时候答应收她当徒弟了?”
“……”殷识微道,“从未答应过。”
戚飞白:“……”
敢情这丫头在说大话。
这下轮到老太君气得发抖了,她眼里的怒火再也隐忍不住,瓜核般皱缩的脸庞扭在一起,好像下一刻就要断气。
姜篱懒得理她,带着岑知絮往外走。后头萧宁萧宣他们也背着包袱跟上,殷识微掸了掸衣袍,从座中起身,与戚飞白一同前行。眼看岑知絮要跨出门槛,从此去孤剑城,拜入老祖座下,走上康庄大道,老太君嫉妒得两手发颤,浑身被毒水浸透了似的隐隐作痛。
怎么可以?岑知絮是周家的儿媳,理应像她一样,一辈子待在朔方城。一个女人,平生最大的事便是生儿育女,相夫教子,凭什么去孤剑城,凭什么求道!
伤风败俗,不可饶恕。
她冲自己手下的修者使了个眼色,那修者会意,忽然一掌送出,灵力奔雷似的打了出去。
连周灵溪都惊住了,大喊:“不要!”
掌风向后心袭来,岑知絮的衣裙被风吹得扑剌剌作响。没人反应过来,姜篱也来不及帮忙。岑知絮一个弱女子,如何能捱住如此刚猛的一掌?
她必然死在这掌下,从此再也没有机会去那孤剑城,去求长生大道。
就算背上骂名又如何?老太君心下有了几分宽慰。
一道鬼影蓦然出现在岑知絮身前,掌风狠狠打在那鬼影之上,怨气散尽,大家看见那鬼影惨白的脸庞。
那是徐期期。
她微笑着,逐渐透明的手抚上岑知絮的脸庞。
岑知絮望着她,热泪盈眶。
“真好……”她沙哑地说,“你终于可以离开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