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三源脸上憋得通红,忍不住咳了两声,被陆晚看得愈发尴尬,不停地朝郑兴和使眼色,无奈郑兴和仿佛没看见似的,根本不搭理自己。
“姑娘见谅,见谅……”顾三源憋了口气,长揖着朝陆晚行了个大礼,尴尬万分却又实诚至极地请着罪,“今儿头一回见姑娘,我没想到姑娘这般——”顾三源顿了顿,翻来覆去缕了好一会儿,才找出个勉强合适的词儿来,“咳咳,我没想到姑娘这般惊才绝艳。一时失态了,还请姑娘见谅。”
“我说了,我这儿不用这么多礼。”陆晚搁了茶杯,起身让了顾三源的礼,声音里带着几分打趣,“这惊才绝艳四个字我可当不起。顾掌柜快请坐吧。你也别急,我这儿正有事儿嘱咐你呢。”
从陆晚进屋到现在,顾掌柜总算从尴尬慌乱中找出点儿自在来,暗自吁了口气,脸色认真地拱手应道:“还请姑娘吩咐,在下必定肝脑涂地在所不辞!”
陆晚瞪着眼睛愣了一瞬,没忍住,扑哧一声笑了出来。她先前就知道这人性子有些迂,没想到竟是这样的……义气……这还真是个意外。
郑兴和哭笑不得地扯了扯顾三源的袖子,瞄着陆晚的神色,压低声音提醒道:“你先坐着吧,咱们姑娘不大喜欢这些虚礼。日子长了你就知道了,姑娘的脾性跟一般人不一样。你也别太拘谨,有什么说什么就是,姑娘不是不讲理的人。”
顾三源茫然又尴尬地看了眼乐不可支的陆晚,又看了看郑兴和,浑身窘迫地挨着椅子边儿坐了,见陆晚缓过了笑意,方不大自在地笑道:“我不大会说话,还请姑娘——”
“这是我的不是,不该笑你。”陆晚摆手打断了顾三源的话,笑意盈盈地看着顾三源,声音轻柔和缓地笑道,“你那意思我明白,不过肝脑涂地就算了。我也用不着你们肝脑涂地,最不济,不过亏几万银子罢了,只要人好好的,万事都能转圜。”
顾三源怔愣了一瞬,心底骤然涌出一股热意,只觉得喉咙哽住了一般,一时竟说不出什么话来。他活了三十几岁,从在玉石铺子里当学徒开始,近二十年的功夫,心思都用在那些玉器瓷玩上,半辈子不谙世事不通人情,明里暗里不知道得罪了多少人,前年还差点因为一场冤案丢了命。也是吃了大亏,这两年他才渐渐悟出点儿道理来。可自从出了前年那事儿,他把先前的东家得罪死了,京城之大,竟没人敢用他,枉费他一身本事!
郑兴和当初找到他的时候,他面上二话没说便应了下来,可心里头到底还是有几分不得劲儿。直到可今儿个,他才头一回明白自己原来是跟了这么一位姑娘的主子……还真是不大一样。
“姑娘这话说得,真让我无地自容。”顾三源红着眼圈,声音哽了哽,压下眼底翻涌的热流,满脸至诚地起身朝陆晚拱手道,“请姑娘吩咐。”
陆晚面色平静地看着顾三源的反应,心底却轻轻舒了口气,她没看错人,刚才那一试,顾三源虽说性子迂了些,但心里头还是看得明白,分得清轻重,不是不知好歹的人,倒可以一用。“刚才我跟郑掌柜说的话你也听见了,咱们要预备着做海上的生意。如今海船差不多可以定下了,船工把头也算有了着落,若是诸事顺利,明年就能出海。可如今还差个咱们自己的人——...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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