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近日宫中有一些风言风语,本宫听了很是不舒服,就让人请步先生过来问一问。只是午后有些倦怠,歇了一觉,起得有些迟了,步先生不会介意吧?”
“不介意不介意。”步行云笑眯眯地说:“秋高气爽,温度适宜,正适合野餐。皇后娘娘这里的茶点,真是鲁国一绝啊。”
皇后意外地看向身边的女官华荣,眼睛里写满了质疑:谁让你们给他们茶点享用的?
华荣姑姑佯作不知情的样子,事实上是,正是她亲自给遗珠父女送去了茶点。
没有旁的原因,当初花御一说要娶遗珠的时候,华荣作为皇后的贴身女官,就在一旁,自然是听得清清楚楚。
她有一种直觉,这个姑娘嫁给花御一,只是迟早的事情,皇后这样折腾根本就没有用。
所以她早早地结个善缘,对她自己将来也有好处。
就算遗珠最后没能嫁成花御一,那她不过是送一些茶点而已,又能有什么损失呢。
好在皇后并未在此事上纠缠过久,她清了清嗓子,沉声道:“步先生可知道,宫中最近谣言四起?”
“不知道啊。”步行云没心没肺地说:“我每天都呆在俢仁宫里,全心全意地为二皇子治病,殚精竭虑,呕心沥血,鞠躬尽瘁,死而后已!哪里有功夫听那些闲话啊。”
皇后被他噎得一窒,“本宫就直说了吧,那些随行的赵国宫人说,步先生当初离开赵国,是因为治死了好几个病人,可有此事?”
步行云说:“有啊。”
皇后又是一愣,没想到步行云竟然这么不要脸地承认了。
“草民初见皇后娘娘的时候就说过了嘛,生死有命,富贵在天,有些病人注定就是要在那个时候死去的。”步行云闭上眼睛,深沉地说:“人终有一死。”
皇后本来都料定,步行云为了留在宫里不会轻易承认他过去的事情。没想到他不仅承认了,还搬出这样的大道理来压她。
皇后发现,她竟然无言以对。
“咳、不管怎么说,本宫都不放心再让你给绍仪治病了。”皇后倒也不是个心狠手辣之人,她把遗珠父女叫来的目的,并不是赶尽杀绝,只是赶他们走而已,“步先生在鲁国这些日子也辛苦了,本宫会多赏你一些盘缠的。”
步行云问:“多少呀?”
皇后见他如此爱财,不由一笑,“先生想要多少?”
步行云刚要答话,就听殿门口响起花御一斩钉截铁的声音,“多、多少都不行!”
皇后皱眉道:“绍仪,你怎么就这么进来了,也不叫人通传一声?”
“母后,”花御一施礼道:“您不能就这么、这么赶他们走!”
皇后挑眉道:“如果本宫偏要呢?”
“那、那就把儿臣一、一起赶走。”花御一说着,就站到了遗珠身边去。
皇后再好的修为,都被他气得破了功,指着花御一厉声道:“你是不是鬼迷了心窍了?”说着又指向步行云,“之前是谁口口声声说他是个庸医,是江湖骗子,不肯让他治病的?现在倒好了,明明知道他治死过人了,就为了他的女儿,你还舍不得让他们走了?”
“可、可我已经好了很多了!”花御一扬声道:“母、母后不觉得么?”
花御一的口吃,的确比当初步行云来之前好了许多。
以前他就像是个闷葫芦一样,不到万不得已根本就不会说话。一旦说了,就是结结巴巴好半天,
可是现在,他不仅说话更加流利,也会更加主动地表达自己的想法,这是皇后不得不承认的事实。
“可是……”皇后还是不想再把他们父女留在宫中。上次花御一为了遗珠打了赵丞相的公子,这次又为了他们父女闯入她的寝宫。皇后实在是怕,怕花御一还会做出更加荒唐的事情。
正在这时,门外有宫人通传,道是安敏郡主求见。
皇后叹了口气,有些疲倦地说:“让她进来吧。”
步行云像个没事人似的问:“皇后娘娘,那我们可不可以先行告退了?”
皇后看了花御一一眼,无可奈何地说:“去吧。日后还请先生给绍仪医治时,务必打起十二万分精神,不要再让悲剧重演了。”
步行云应了一声,心中想的却是,他现在压根什么都不用做,帮助花御一恢复的人明明就是遗珠好么。
但他知道皇后现在对遗珠的敌意肯定很重,只能对此缄默不言,将什么责任都揽到自己肩上了。
花御一见遗珠父女要走,也对皇后说道:“那儿、儿臣也告退了。”
“等等。”皇后忽然说:“绍仪,你留下。”
花御一眉心微皱,立即便明白过来,皇后这是想给他和花清词制造机会。
他看向遗珠,好像只要她一个眼神,他就可以不顾皇后的意思,和她一起离开。
可遗珠什么都没有说,她只是安抚地冲他笑了笑。
花御一读懂了她的眼神。
她让他留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