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磊伸手拍了拍镜子,他很想知道后面发生了什么,可这镜子画面一转,取而代之的竟然映出他的模样!
镜中的大磊身处在一个巨大的沙坑中,目光呆滞,像丢了魂儿一样杵着,甚至流了鼻血也没发现。旁边站着的是小海,从兜里递给他半块巧克力。
大磊看着画面中的俩人,思考着这是什么时候发生的事,自己什么时候流过鼻血?小海什么时候给过他巧克力?
突然,他视线落到镜中远处,沙坑岸沿儿上出现的一个人影!那人影挥了挥手,然后溜的一下跑开了。
......这荒芜的大漠竟然还有第三个人?!
会是谁呢?
可这镜子就像故意与他作对一般,正当大磊向前倾身,打算探知后况时,画面里的人影越来越模糊,越来越模糊,最后竟然模糊成一团锈渍,印在镜面上。
嘿!邪门了!大磊伸手敲了敲镜子,使劲擦拭着,可那突来的锈迹怎么也弄不掉!许久,大磊看毫无进展,骂了句脏话,起身拿起角落的烛台灯,推门离开,在他推门之前,又不甘地回头看看,那镜子安安静静地立在那儿,散发着幽深的亮泽,也充满无尽的诱惑。
大磊叹了口气,镜中的画面既然没有发生过,就证明是将要发生的事,老天给了他一半的答案,也给了一半的未知。算了,天命难违,注定如此。
他拿着烛台小心翼翼地走着,烛光亮度有限,他只能看到眼前不足半米的路。走了一会儿,大磊发觉前方有隐隐若现的白芒,随着他的靠近,这白芒越来越明亮,难道...!
大磊快步奔向那儿,果然——那儿竟然是出口!他难以掩饰自己的震惊,加快了脚步跑到这片光芒中!抬起头——头顶竟是白炙的天还有火辣的太阳!
他四下看了看,自己竟然身处一个巨大的沙坑中,而如自己预料的那般,手里的烛台变成了一块破木头,他身后的出口也不见了。
那阴暗潮湿的地洞正如它那晚出现的那般突如其来,此刻又蒸发得连个影儿都没有。
做梦一样。
大磊眯起眼打量这个沙坑,不对......这坑......不就是他们那晚呆的布满尸骨的沙坑么?
成千上万的尸骨不见了,只留下这巨大的沙坑!
海...小海!小海一定就在附近!
大磊环顾了一圈,最终把目光落下前面沙坑边沿被凸出的岩石挡道的阴影里,一个隐蔽到可以忽略不计,蜷缩的人影上。大磊走了过去,那不是别人,正是小海。他露在外面的手上,伤口惨不忍睹,最表层的血迹已经凝固了,变成深褐色隐约还露着里面鲜红的血肉。
大磊拍了拍他,看样子他也经历了些别的,这胖子瘦了不少,人都憔悴了。
小海浑身一哆嗦惊醒,还不等抬起头大磊猛的捂住他的眼睛:“慢慢睁眼!当心瞎了!”
小海一听到是大磊的声音,嘴巴一咧,激动的连说话都带着哭腔:“...哥....是你,是你!”然后“嗖”地一下蹿起来紧紧抱住大磊:“太好了!太好了!我还以为....以为....”
“以为啥?!瞧你那出息!”大磊嘴上说着他,手却不由自主的抱紧小海。可这一米八几的大老爷们,竟然抱着他呜呜地哭个没完,没过多久,大磊被他弄得有些烦了,吼骂几声这胖子才消停。他慢慢松开大磊,一把鼻涕一把泪的,跟个娘们一样一脸委屈。
像是想到了什么,大磊赶紧摸向怀兜,还好,镯子还在,到时候离开这个鬼地方,这玩应回去还能卖不少钱。
“哥,这地方太邪门了!”小海抹了抹眼睛,将兜里剩下的那半条巧克力递给大磊,然后说了自己遇到的怪事。
大磊听后若有所思,也说了自己看到的那面奇怪的镜子。说完俩人开始沉默,难道冥冥中,有谁传达些什么?
“哥!”小海咋呼的声音吓了大磊一跳,只见小海粗鲁地扯下自己衣服的一角,将撕下的布条堵住大磊的鼻子:“你流血了。”
看来自己是火气太大......
......不对!
鼻子流血?流血!巧克力!沙坑!
他瞪大眼睛,看着周围,现在的自己!不就是那镜子里显示的画面么!
等等!大磊顾不上鼻子,猛的转过身。
————果然!沙坑岸沿上有一个人影!看到大磊他们发现自己后,蹦跶了一下,一溜烟的跑开了!
此刻他们身处的地方距离沙坑沿岸只有百米远,大磊下意识的就是追!
还不等小海反应过来,大磊突然朝着那边跑过去。他虽这几日劳累不堪,但看到希望的曙光还是力奋向前。
这鸟不拉屎的地方竟然除了他俩还有别人!说不定他还有同伴!还有粮食!有水!有地图!说不定还可以走出去!早点离开这个鬼地方!想着想着,大磊又有了动力,加快脚下的步伐,前面那人影看来也是跑不动了,摔了一跤倒在地上,大磊一个大步冲上去,揪起他,愣住了——竟然是个孩子!
那孩子也就五六岁的模样,穿着牧民一般的衣服,破烂的毡毯裹在腰间,皮肤黝黑还有红晕,眼睛大大的有点像洋毛子,笑嘻嘻地看着大磊一点竟然都不害怕。
身后的小海气喘吁吁地追了过来,看到孩子后也愣了一下:“这儿怎么会有个小孩?”
说完,他蹲下,拍了拍孩子的脑袋:“喂,你们家大人呢?”
谁知那孩子突然双手紧紧护住头,嘴里呜啦呜啦地说着他们听不懂的话,不过依稀能听懂几个字,大概是“头.......我的头....”
一听到这个,小海不禁想到石洞里漂浮着头颅的血潭,胃里又是一阵翻涌,忍不住一旁干呕起来。
那孩子瞄了一眼,看到他狼狈的模样后,又抬起头咯咯地笑了起来。
大磊扶起孩子,俯下身一字一顿地说:“还有人和你一起么?”
小孩眨着眼睛不说话,依旧笑眯眯的。
“带我们过去。”
这回像是听懂了他的话,小孩转过身,蹦蹦哒哒地往前走。
他走在前面嘴里哼唱着歌谣,小海大磊跟在后面,背对着太阳落下的方向前行,他们不知道自己已经身处何处,要走向哪里。
那孩子一边唱着歌,一边回头望望他俩,时不时地还手舞足蹈。歌调古老,歌词不知是哪的话俩人听不懂,远处看去,两大一小的身影如有蝼蚁,伴随着这首民谣被定格在沙漠的边缘界——罗布泊。
那首歌还在继续,回荡在太阳即落的辉芒里:
月光下的扦泥城,河边的坟墓
白天的尼雅古,黑夜里的血湖
女王从泥土里伸出手,森森的白骨
她抚摸着爱人的头颅
亲吻他破碎的眼珠
啊,亲爱的人
愿你能忘记,罗布泊通往地狱的路
啊,可怜的人
愿你能死去,祭祀我们伟大的神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