矛子元站在高台中央,斜睨着倒在地上的遮那法王,耳边听着天下群雄的称道,心中受用无比,在这佛法大会之前,这台下的群雄,听到他矛子元的名头,均是痛骂不已,可此刻都变成了一片由衷的赞美。
他知道现在自己已经折服了这群英雄的心,只要自己再按照心中部署好的计划行事,这夺去天下的大事定必可以实现,虽然此时胸腹之间十分的难受,可他却是志得意满,仿佛这几十年来从未享受过如此的欢欣。
地上的遮那法王慢慢的爬了起来,他看着矛子元,想开口骂这人阴险无比,可别人确实是没有还手,任由自己打了三掌,换作是自己恐怕连他打一掌也是受不了,终于一阵颓然。
他思量了许久,一心促成的这个佛法大会,最终竟然被灵宝道长一语成谶,自己机关算计,最后为矛子元做了嫁衣裳,果真是时也命也。
一想到天命,心中一片的迷惘:“我这几十年来到底是为了什么?自己勤修武功,最后也败在矛子元手上,以后该何去何从?回大漠,如何有颜面面对大汗,留在中原,这里岂是能容纳自己的地方,天下之大,竟然没有我容身之所!”
“法王,论佛理,你比不是慧静师太,论武功你比不上矛子元,进你不能在中原立足,退大漠岂能容失败之人,天下之大,却无你半分容身之所,你还是自尽吧,除了这条路,你还能做什么?难道要在天下群雄是嘲讽下离去,像蝼蚁一般躲起来苟且偷生?”一把柔和的声音慢慢传入遮那法王的耳朵,直透他的内心。
遮那法王茫然四顾,四处都充满了笑声,这些人都是在笑他的不自量力,抬头望天一片漆黑,乌云掩盖了月亮,低头望地,地下是自己受重伤所吐出的鲜血,果然世间虽大,却无他半点容身的地方。
遮那法王颓然道:“没错,除了自尽,我还可以做什么呢?”
那把柔和的声音又再次传入他的耳中:“不错,遮那法王,你自尽吧,自尽了便能解决一切,自尽了,便能摆脱这无尽的痛苦!”
“哇!”遮那法王感觉胸腹间一阵压抑,一口鲜血又狂喷出来:“除了自尽,我还能做什么?进不能傲立中原,退不能容身大漠!”
遮那法王举起右掌一掌击落在自己的天灵盖上,手掌却是打在一只极为柔和温暖的手掌上,一把慈悲的声音直达他的内心:“遮那法王,你当日修学佛理,是为哪般?”
“普度众生。”遮那法王悠悠道,他脑子里想起了自己初入佛门时的情景,师父便是要他学习佛法去普度众生。
“既然你知道修研佛法是普度众生,你有没有去履行呢?”那把温柔的声音又直达内心。
遮那法王想起自己在大漠中赤脚奔走,游走在各个部落之间,教导大家如何去饲养牛羊,如何去学习医理,又教导各部落的人学习文字,修研佛法,乃至学习武功,自己普度众生,终于得到众人的尊重,以致连百兽之王狮子也为之折服,甘愿做自己的坐骑,也不知何时,自己开始疯狂的修炼武功,不断的想提高自己的武功修为,不断的想去找对手,务求胜利才能满足自己,想着想着不禁全身冒汗。
他慢慢的跪在地上,双掌合十,潸然泪下,对着西方道:“弟子有罪!”
“遮那!世人皆有罪,你修研佛法便要用无尚佛法先渡己再渡人,你若寻短见,连渡己尚不能,如何的渡人!”那把慈祥的声音突然变得十分严厉,犹如狮子吼一般在他心中猛力一撞,他整个人都清醒了,仿佛从混沌的世界拨开迷雾,终于重见天日一般。
遮那法王睁开眼睛,眼前站着一位身形瘦小的老尼姑,正双掌合十,十分慈悲的看着自己,这人便是峨眉派掌门人慧静师太。
遮那法王站起来,合十微笑道:“阿弥陀佛,原来是慧静师太以狮子吼神功将老衲从梦呓中唤醒,从今往后,老衲再也不问蒙古宫廷中事,天下广大,老和尚一双赤脚能到达那里,那里便是容身之所,便是传到之所,老衲懵懵懂懂十几年,不知浪费多少光阴,幸得师太点化,老衲需抓紧时间四处宣扬佛理,这便告辞。”
遮那法王一时大彻大悟,他对着慧静师太再次行礼,慧静师太也点头微笑,遮那法王转过身来,看着幽冥教主,幽冥教主此刻也似笑非笑的看着他。
遮那法王嘴角动了一下,终于还是没有说话,对着幽冥教主也行了一个礼,大步走下高台,头也不回的走了。
台上的了相大师站起来一片茫然,合十道:“慧静师太,老衲此刻也还是一片迷糊,请师太指点迷津。”
慧静师太合十道:“方丈大师,这迷津还是请幽冥教主去解开吧。”
“哈哈,哈哈!”幽冥教主大笑着走到台中央,十分高傲的扫射着台下群豪,接着看了一眼意气风发的矛子元,然后从宋子休,灵宝道长,了相大师,最后眼光落在慧静师太脸上。
“从大漠到中原,我一直在盘算,一直在计划,总觉得并非天衣无缝,并非万无一失,现在终于知道答案了,原来在中原武林竟然还有慧静师太这般高人,在我一直看来,以为能够妨碍我的计划的只有三人,一是武当掌门灵宝道长,此人为人精明,只是脾气暴躁,难成大事,二是宋子休大侠,他教出来的几个徒弟的确不错,也为我们带来了不少的麻烦,可宋大侠年纪大了,也是不理世事,三是三元教教主矛子元,矛教主果然是不负众望,拿了武功天下第一的名头,可终究还是不能阻止我们的计划,这当中只是算漏了一人,就是慧静师太,我们是无论如何也想不到,在这三大门派中,最厉害的竟然是峨眉派!”幽冥教主微笑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