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两年,没人知道她是怎么度过的。
是,她一直观察着薄临城。
她甚至假装自己爱着那个男人,她想要感受……
当初湘湘,是什么样的心理状态。
可是某一天,她竟然发现薄临城身边有了别的女人。
她后来才知道,她,就是时暖……
然后就是薄临城要给时暖的女儿找一个保姆,她恰好和那个女人,也就是之前在薄临城家里干活的那个岑姨的邻居,其实她都是刻意的,只是想知道更多的关于他们之间的事情罢了。
于是她又借机去了薄家,成了保姆。
她根本没有想过事情会这么顺利……
时暖觉得苏玉可能是疯了,她根本很难理解苏玉对胡湘湘这样的情感,就有些类似于,《贤者之爱》里面,百合对真由的感情一样。
可她也只是感觉,却不知道她们之间,具体是一种什么样的情感。
“所以,你现在想杀了我?”
时暖以一种极其的冷静的声音开口,绯色的薄唇勾出冷冷的笑意,就这么看着面前的女人。
“苏玉,你如果杀了我,你也别想活。”
杀人,是会偿命的。
苏玉不知道从哪里拿出来了一把精致的手枪,时暖退后了一点,没想到女人身上会有这样的东西。
“你还记得陈数么?就是被你送进去监狱的那个男人……”
苏玉笑了笑,“他一直都喜欢湘湘,也愿意为了湘湘去做任何一件事情,包括,毁了你,其实一开始湘湘只是想让你永远离开云城的,没有想要杀了你,可是谁知道,你又回来了,你回来之后,薄临城似乎对你更好了。”
所以胡湘湘受不了。
“后来她把陈数从监狱里救出来,然后指使他杀了你,没想到陈数最后没有杀你,而只是把你毁容了,湘湘知道后很生气……”
胡湘湘是想要时暖死的。
可是陈数,却和她想的不一样,他觉得,只需要帮她出气就好了,没必要杀人。
“她本来想再杀你一次的,可你就这么走了,没人知道你去哪儿了,湘湘没办法,甚至是有些绝望,最后就连陈数也离开了她,而我没有,我会一直陪着她,不管她是在人间富贵处,还是十八层地狱里。”
她都会陪着她。
包括现在,她只是,想要完成湘湘生前最想做的一件事情而已。
苏玉看见薄临城来的时候,才终于把嘴角的弧度扬到了最大。
女人绯色的唇瓣抿成最好看的弧度。
“他还是来了,我等了这么久,就是要他来。”
苏玉抬手,举起枪。
眸光深冷,唇角微扬,就这么对着面前的女人。
“你猜猜,今天是你死,还是他死……还是,你们一起死?”
苏玉微微的笑着。
笑得有些癫狂。
薄临城收到消息后就以最快的速度赶来了……
男人到来的时候就看见苏玉拿着手枪对着时暖的额头……
好看的眉毛狠狠地拧了起来,想也不想的快步走过去,男人锃亮的皮鞋在地面发出一声又一声的清脆响声,像是重重的鼓声……
一下又一下敲打在人的心上。
苏玉看着这一幕,眸色更深了,嘴角一抹淡淡的弧度。
然后是女人扣动扳机的声音。
时暖双腿如同灌了铅一般的重,她想逃开,却只能眼睁睁的看着那枚子弹朝着自己飞来。
然后是身体被男人用力抱住,温暖的气息扑面而来……
薄临城抱着她转了一圈,女人的脑袋被他重重的摁在怀里,她可以听见他如雷的心跳声。
此生,也从来跳得这么快速,和疯狂过。
像是即将走到生命的尽头,心脏也开始,祭奠,亦或是,狂欢。
“薄临城!”
时暖一声惊呼,那枚子弹,也就是在这个时候,穿透了男人的身体。
那张一向冷清淡漠的五官,瞬间变得苍白而虚弱,时暖重重抬头,就看见男人笑着看着她的眼睛。
温柔,而深情,似乎把所有的深爱,在此刻,一并拿了出来,毫无保留。
滴答,滴答,滴答,时暖已经不知道是雨水掉落地面的声音,还是自己疯狂涌出来的眼泪……
就这么一下又一下在砸落在了地面上。
“时暖……”
男人气若游丝,每一个字都似乎是从胸腔深处蔓延而来似的。
男人的重量全部压在了她的身上,时暖承受不住直接跪了下去,然后男人的身体也跟着这么倒了下来。
薄临城就这么看着她,子弹穿破皮肉的痛感清晰地传到了头皮,满眸只剩下女人一双泪眼。
修长的手指温柔的触摸着女人的脸颊,缓缓地帮她擦干脸上的泪珠。
“别哭。”
他此生,最害怕她哭。
只要她一哭,他真的就没辙了。
时暖看着鲜血从男人的白衬衫里一点一点的渗透出来,然后染在了自己的手指上,黏腻而温暖,那么真实,那么可怕。
天地间,似乎瞬间只剩下了女人凄厉的哭喊声。
从来就害怕他死,却原来,真的到了这一步的时候,她会这么恐慌和害怕。
鲜血不断地染在了她的手上,身上,不知道是不是错觉,男人的鲜血就像是源源不断的流着,像是要汇聚成河。
“薄临城,你别死,你不要死,我不要你死……”
她没想到事情会变成这样。
要死,就她死好了……
他没有资格替她去死!他应该好好活着的!
这一生,她孤苦,她痛苦就足够了,不需要让他也变成这个样子,她也不想他就这么痛苦的死去,他还这么年轻,他还有大把的未来。
薄临城看着她的眼泪,还有她这一句话,真的就心满意足了。
男人伸出手,细长的指尖触摸到女人的眼泪,温暖又心动。
疼得有些说不出话来。
薄临城狭长的眸子微微的眯着,视线里,她梨花带雨,美得惊人。
最初不过惊鸿一瞥,后来,一眼,再见就是一生。
薄唇嗫喏,终究……还是错过了。
那些设定好的美满,还是,没能成就。
三四月的天气,就在男人闭上眼睛的那一刻,瞬间飞雪漫漫而下。
整座墓地安静到了极点,雪花纷纷扬扬,男人的鲜血染红了大片的雪花……
也许,天地辽阔,没了他,风景,也不再是风景了。
时暖看着自己指尖的鲜血,第一次,觉得自己这么久以来的拒绝,叫做,残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