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中,只见一片郁郁苍翠,心中却有几分怅然。
身后似传来一阵脚步,未及回头蓦地感到自己的掌中探进一抹凉润。竟是一只手,柔弱,纤细,如绢如丝…
他惊
着这手看过去…
伞边微微向后仰起,桃?瓣花?尖般的下颌…如被晨点缀的…白玉雕就的鼻…水光潋滟的眸…藏着忧伤,透着笑意…
是她?!
来不及想她是如何出现在这里,他就情不自禁拥她入怀。她是那样的柔弱,好似一缕丝,随时会乘风飞走。
轻轻吻着她的鬓角,她的眼,她的鼻尖,她的…
她的是那样香甜柔软,仿佛盛着藌的?瓣花?。
他忘情的吻着,一任那清齿间缱绻。
伞如落叶然飘落,她微微合上眼子般的睫挡住转的水波。她靠紧了他,细滑凉润的手攀上他的肩,又?涩羞?而迟缓的向前移去…
心顿时被一团柔情裹住,暖得几乎化掉。他捉住那只仍在?涩羞?的小手,抚上口…
猛的一跳,顿时苏醒过来。只见满室漾着如水月光,伊人却随梦飘散。
梦,不过是梦。
他已经习惯于在每次来时看着失落散碎满地,然后再次掉回梦境去寻找她的身影。可是…此刻,他惊觉自己的掌中真的攥着一只手。用力感受到那手的?实真?,不由直坐起身。
“秋雁?!”
秋雁的眸子亮闪闪的对着,微噘的小嘴翕动了几下,却始终没有说出什么来。
“秋雁,你怎么在这?”
秋雁突然皱起了脸,猛的菗出手跑了出去。
苏梓愕然的坐在上,看着半开的房门。
似是起了风窗外的树枝轻摆,?动搅?满室的月影摇动起来。
安雁再次从梦中惊醒。
最近她总是睡不安稳。
今夜月很美,却搅得心情更为烦。
她开始恨自己,怎么偏偏又醒来了?现在的她只能在睡梦里寻找一丝安稳,而只要醒来,恐惧,惊慌,烦躁…一些说不清的情绪就搅到了一起,从心里掉到胃里从胃里涌到嘴里。
“呕…”
似有什么突的从里面冲出来,她急忙趴在边,却只吐出两口酸水。
她有点清楚在自己身上发生了什么,这让她心慌意,如临大敌。
在第一次干呕之后,她便找借口狠狠菗了俏枝一顿,让她再也不敢迈进这间房子。
俏枝或许不会发现可是即便这样就能躲过去吗?
月事已经拖了近一个月了,而再过几个月…
心如麻。
该怎么办?怎么办?
她跑到门口,手在触及门板的时候却又停住。
她不能去找他,虽然她知道他一定会在马厩等她,可是自那夜被人发现就一直不敢再去了。每日惴惴的留心别人的话语,生怕有一丝牵扯到自己可又希望听到些什么,然后好及时作出遮掩。
可是似乎无事便稍稍放了心,却一再警告自己再也去不得了。谁料想平地起了波澜竟然…有了。
开始还不敢相信,可是她清楚的记得给自己生了五个弟妹的母亲是怎样的痛苦干呕,然后肚子一天天的大起来。
每每如此,她便心慌的捂住肚子,摸着它是否有所改变,又掀开衣襟反复查看。
它好像真的大起来了,还在动,是孩子吗?
喜悦只在最初的一刹那闪过,随后便是无边的恐惧,她深深知道对于自己这样从来没有受过老爷宠幸的女人居然怀了孩子意味着什么。
可是她又能怎么办?
对人讲?可笑,对于她们来讲,她是可有可无甚至是讨厌的人,一旦如此还不像得了宝似的告诉老爷?
对他讲?可是她连他是谁至今还搞不清楚。
她需要一个办法,一个不声的办法,可是没有人可以帮她,她只能靠自己。可是自己又有什么法子?她只是一个女人,一个心甘情愿住在金丝笼子里的女人。
曰子一天天不安的划过,要时刻小心被人看出破绽。要照例打扮得花枝招展,虽然几次画歪了眉毛;要照例说咸道淡,虽然感觉那就是在骂自己。可是干呕却不归她控制,有几次正聊得,那酸味就涌了上来,她只好装作咳嗽剧烈赶紧躲开。也有人看似好心要帮她请先生,她都回了。她感觉她们都在怀疑她,要置她于死地。
而每餐饭她是必须在场的,满桌的美味此刻都成了?引勾?她呕吐的罪魁祸首,可是她又不能不吃,否则便是病了,需要看先生。
?磨折?,每一刻都是?磨折?,她就在?磨折?中身不由己的滑向深渊,那里正有一张巨口在等着她,只要她掉进去,就会被嚼得粉身碎骨。
不行,她必须解决掉它!
她的手哆嗦的在?腹小?上打转,突然攥紧拳头,狠狠砸了下去。
“呕…”
一股酸水带着扯心扯肺的痛绳子般的捆住了她。
她支持不住坐在地上,泪已爬了满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