接到秦前火急火燎电话的时候,陆远正在煮速冻饺子,准备随便解决晚餐。
从厨房出来,擦了擦手接了电话,还没说话秦前那边已经聒噪地吼了起来:“兄弟,你在哪儿呢!”
陆远被秦前弄得一头误会,开玩笑道:“我在火星考察呢,看适不适合人类居住。”
“都什么时候了,还开玩笑呢。你现在有空没有?能不能去一趟文措家?”
听到文措的名字的时候,陆远心里没来由地抽了一下。那次在酒店不欢而散之后,两人就再没有机会见面。那天她脸上那忧伤的表情还映在陆远心里。
“怎么了?”
“你赶紧来吧,哎,出了事。”
秦前难得严肃,这让陆远一下子想起了文措以前的一些举动。想起以前秦前夸张地形容文措把跳楼跟三餐一样。
心底一下子黯了下来,手也忍不住抖了起来:“她怎么了?”
秦前在那头焦头烂额,“我现在和同事马上出警了,你也赶紧吧,文措家里被人给砸了!”
“她人没事吧?”一听不是他想得那些事,他竟然一下子松了一口气。
“还没到现场还不清楚,没空和你说了,去不去你自己看着办。”秦前挂断电话前说:“也就这么一回我忍不住还是通知你了,都半年了,男未婚女未嫁的,是不是有什么误会,见个面说个清楚,死也死得明白。我看得出来你不喜欢那个苏姑娘。文姑娘虽然有点作,谁让你比她更作就喜欢人家呢。”
“……”
陆远心不在焉地走进厨房,饺子还没煮开,陆远直接关了火。刚离开厨房,他又回到灶前把火打开……就这么反反复复几次。陆远终于做出了决定。
关掉了火,随后拿了件外套披着就直接冲出门了。
忘不掉就不要忘,她就在他心里,他骗不了自己。
******
文措问出的问题并没有得到回答。
那女孩只冷冷回应:“我是谁又有什么重要?反正你们姓文的从来没有当我们存在。”
文措被她揶得一句话都说不出。
即使不用介绍,文措也能猜到她正是那个人的女儿。
她留着很长的刘海,可她动的时候,文措还是从头发的缝隙里看到她额角的那块顽固的疤痕。
什么都不需要说,文措已经明白了这对母女来者不善。这一幕很多年前其实也发生过。
当年若不是那个女人来家里闹,文妈妈也不会知道一切的真相。
站在一团糟的家里,微微张开双手护着妈妈。文措眼神严肃,盯着那对母女,这一刻,她无法善待这一对入侵者。
那女孩扶着自己的妈妈,低声对她说了些什么,一直趾高气昂的女人顿了片刻,随即大声嚷嚷:“不行,我不走,这气我都忍了几十年了,无论如何我都忍不下去了。”
那女人的谩骂还在继续:“当年要不是他们母女,我们家也不会散!当年老的当小三就算了,小的如今也当小三,我们母女是不是欠了你们了!”
“……”
那女人越来越没边际的谩骂和指责让围观的人眼光越来越奇怪,议论声也四起。明明文措母女是受害者,可众人看着她们的样子却好像是她们做了什么伤天害理的事一样。
文妈妈在文措身后一直没有说话,她的手扶着文措的背,文措能感觉到她全身都在发抖。
文妈妈是一个那样坚强的女人,为了养大女儿,这么多年在事业上那么辛苦的奋斗。文措一直以为,天塌下来她都不会害怕。可是这一刻,她却因为难堪全身在发抖。几十年过去了,那段畸恋还在影响着她。
她还在愧疚,即使不是出于她的本意,她也觉得是她的存在破坏了别人的家庭。
她可以理直气壮地面对当初骗她的人,却始终无法面对那人的妻女。
说她护短也好,盲目也罢。文措始终觉得这一切不该由文妈妈来承受的。看她那个样子,文措觉得心疼极了。
“……”
“当小三的就该低调点,还买到这种小区里,干嘛啊,怕别人不知道你们母女是跟人睡了还拿钱的啊?”
“这辈子找不到男人是怎么,怎么就是喜欢盯着人家的男人过活呢?”
“小三就是道德感差,教不好孩子,所以一家都是小三。”
“……”
“嘭——”
玻璃瓶破碎的一声巨响打断了那个女人喋喋不休的骂咧。
文措握着酒瓶的手上紫红一片。虎口处一阵阵痛感传来,想必是玻璃弹起来划破了。
她把装饰柜里的一瓶红酒直接给砸了。紫红的酒液和鲜红的血液混合在一起,看上去有些触目惊心。
文措举着已经被敲碎的酒瓶,目光凶狠得如同一头猎豹。
原本盛酒的玻璃瓶如今成为尖锐的凶器。她每往前走一步,那对母女就不自觉往后退一步。
“道歉。”文措的声音趋于冷静,可这冷静中充斥着随时要爆发的巨大愤怒。
“给我妈道歉。”文措冷漠地说:“然后滚。”
“文措,你干嘛呢?快给我过来。”文妈妈看她越来越不受控制,急坏了。
玻璃尖锐的棱面看上去有些惊悚,文措一步步靠近,眼中有嗜血的狠意。
刚才一直骂骂咧咧的女人瞬时噤了声,她躲在女儿身后哆哆嗦嗦说着:“你要是敢动我,你等着牢底坐穿。小心警察抓你!”
“呵,”文措冷笑:“你眼里还有警察?刚才你可不是这么说的。”
“你最好是把东西给放下,我会把她劝走,你别做出不理智的事来。”一直不说话任由事态发展的女孩居然开口劝起了文措。
“刚才你怎么不这么说呢?”文措说:“是谁不想息事宁人?”
苏灵蕴沉着脸看着文措:“哪一句是错了?难道你妈没有抢过我爸,难道你没有抢过我的男朋友?”
“笑话,就不说老一辈的事是怎么回事了。”文措手上的血还在往外冒,她脸上的表情却仍旧平静:“我认识陆远的时候,你还不知道是从哪儿冒出来的葱呢。”
“你和陆远是什么关系?我和陆远是正式确定了关系的男女朋友。你呢?”
文措若有所思地看着她,口气越来越冷:“我不知道你是谁,可是你却知道我。所以你从头到尾都知道我是谁,也认识我,还故意接近陆远,你是来报复的,是吗?”
苏灵蕴笑了:“你认识陆远那么久从来没说喜欢陆远,一发现他是我男朋友,立刻哭哭啼啼联系他,那你是什么意思?”
“你为什么不正面回答我的问题?”
“那你呢,被我说中了,恼羞成怒?”
文措被她彻底气到了,她一字一顿地说:“是不是胡说八道没有成本,所以你才能这么肆无忌惮?”
文措想到那种可能以后,立刻对眼前的女孩竖起了全身的刺。
“我告诉你,陆远不是你这种人能随便玩弄的。”文措说:“你有什么冲我来,不要伤害我妈,也不要伤害陆远。”
苏灵蕴冷冷一笑,长长刘海搭住了她阴郁的表情,她的声音仿佛从地狱里传来的,她突然向文措靠近,压低声音说:“原来你真的喜欢那个书呆子?”她笑笑说:“可惜我不准备让着你,耍耍那呆子还挺好玩的。”
“你——”文措被她一激,立刻举起了尖锐的酒瓶抵在她脖子上最脆弱的动脉上。
“文措!你在干嘛!你是不是疯了!”
千钧一发的一刻,熟悉的声音焦急地响起。文措几乎是下意识地回头,正看见陆远快速挤到了人群里。正一步步向她走近。
“陆远……救我……”方才压低声音的女人突然脆弱地喊了一声。
这一声让文措彻底陷入被动。
“不是这样的……”文措几乎是本能地辩解了一句,声音小小的。那一刻,陆远指责的表情已经让文措失了信心。
需要解释吗?他已经本能地相信了他所看到的吧。
“你别过来。”文措说:“这是我和她之间的事。”
文妈妈急得眉毛都打结了,眼见事态越来越大,声音也哽咽了起来:“文措,你把东西放下,你干嘛啊?”
文措冷冷地回过头来,她直勾勾盯着一脸委屈眼眶红红的苏灵蕴,一字一顿地说:“你这种把戏对付别人也许还行,像我这种连死都不怕的人,真的不行。”
手上用力,尖锐的酒瓶又往前了一些,这次直接抵住了苏灵蕴的脖子。
“他若是不相信我,只怪我自己无能,怪我们之间信任不够多。”
文措松了手,酒瓶落在地上,砸了个粉碎,她说:“我不想为你去坐牢,你不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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