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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位摄影记者把苏易房间的窗帘拉开一些,调整好光线,客气地请求,“两位最好有个握手的姿势,我从这个角度拍,大家不需要看镜头,自然微笑就好了。”
还要跟这个小鬼握手!(#‵′)
方铮脑门上的青筋不自觉跳了几跳,看了看在一边辛苦赔笑的张新国,蒲扇大的手掌摊开,不情不愿地摆在苏易跟前。
苏易保持垂死状,默默将自己被纱布包了大半的熊掌伸出去,跟方铮碰了碰指头尖。
“两位两位,这样不行,最好能看着对方,都自然微笑一下,领导再显得温暖一点,苏警官的热情不太够!”
无辜的记者同志对自己持续不断的作死行为不甚了解,在短短采访过程结束之前,他已经把张新国逼得在内心深处撞豆腐自杀无数次。
……
苏站到医院的时间比方铮还要早很多,他在冷言的办公室里给自己泡了杯茶,坐在角落的一把椅子上低着头装死尸,任由吴敉利剑一般的目光对他进行各种砍刺,苏战仍就皮糙肉厚岿然不动。
冷言从医几年时间,见惯各种奇怪的家庭关系,已经对这种诡异气氛见怪不怪了。
她淡定地无视掉苏战,在吴敉对面坐下,打开苏易的病例记录,“请您回忆一下苏易在此次受伤就医之前,头部是否有过很剧烈的碰撞,我们需要知道她具体受伤的部位以及受伤的时间。”
苏战仍然低着头,只是屁股扭动,同着自己的椅子一起磨蹭过来,支起耳朵听着。
吴敉瞪了他一眼,回头为难地面对冷言,“冷医生,你这可难倒我了。苏易小的时候一直很乖,并不像一般的小孩一样调皮捣蛋,也没有受过什么严重的外伤,我……实在是记不起来。”
吴敉一面仔细地回忆,一面抬起手揉了揉太阳穴,自从苏易受伤后,连日的睡眠不足让她看起来有说不出的疲惫。
苏战瞪大了眼睛抬起头,反复用手背磨蹭着自己胡子拉碴的下巴,想要说话又不太敢开口。
冷言淡淡笑了笑,对着苏战做了一个请的手势。
苏战得了令箭,赶紧振作精神提醒吴老师,“你工作那么忙,是不是有的时候会把苏易放到别人家代管?”
吴敉仇视的目光还没有来得及完全迸发,就很快被一种沉思状取代了——
“那个,冷医生,我想起来,以前苏易放暑假,我没空照料她,把她放在老家的亲戚那里求他们帮忙照料,的确是出过一次不大不小的事情。”
“暑假耶,你是个老师耶,苏易放假你难道不放假么?”你个工作狂,眼里只有那些天才学生,都不把自己家闺女当回事儿!(#‵′)
苏战这下来劲了,一脸“我就说吧”的表情,干脆把椅子直接拖到冷言的办公桌旁边,等着吴敉说下文。
原来当时真是寒冬时分,年幼的苏易被吴敉送到乡下,刚刚在亲戚家落脚,一个远房的表哥就用二八大梁的车子载着她出去玩。
由于市集上人多车杂,一头拉车的小骡子受不住众人的惊扰,挣脱了主人牵在手里的缰绳,没头没脑地发足狂奔。
用苏易后来的描述,就是小骡同学将自己当做了一匹脱缰的骏马,一定要展现自己是力与美的结合。
市集上的人纷纷闪躲,年幼的苏易根本没有见过如此生动活泼的家畜,兴奋地撑开双手,欢呼着跟小骡子同学打招呼,直到随后一阵天旋地转的翻滚落地,她也没有意识到发生了灾难性的事故。
苏小熊飞舞翻滚的身影并没有引起大家的注意,所有目击该事件的群众都纷纷表示,没有及时出手救助这个孩子,并非见死不救。
他们实在是想不通有人能在那么剧烈的撞击,那样远距离的腾跃翻滚之后,还能存活,况且她还是一个瘦瘦小小的孩子。
先救大人吧,等殡仪馆的车子来了再说小孩的事情。
骑车载苏易的亲戚受了不轻的伤,躺在远处的地上不断呻吟,大家七手八脚地把他抬上一辆农用车送往医院救治,一回头竟然发现苏小熊并没有死,她竟然摇摆着自己站起来,用力拍着身上的土,眼睛里含着热泪。
骡子的主人也眼含着热泪,还好还好,剩下一大笔赔偿。
小盆友你先别哭,你倒底哪儿疼?先告诉伯伯好不好?
苏易自己抹着眼泪,只是摇头,头上戴着的儿童摩托头盔早碎成饺子馅,稀里哗啦掉在地上。
在大家的不断追问下,苏小熊用自己哭哭唧唧地童声最后让大家明白,她没有受伤,她难过是因为妈妈给买的新的羽绒服弄脏了,还有——刚刚买的一根火腿肠在碰撞中失落了!!
这两件事情中的任何一件,对于苏易的打击都是致命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