姓荀,何渊暗忖,是了,荀姓是皇姓,若非皇家人,谁又敢冠上荀姓?
“那邵大哥……?”何渊小心地问道。
“他跟我一样,都是太子的侍卫。邵鸿七岁半就跟着太子了,那时太子才四岁。邵家世代忠良,他祖父是曾随先皇一起上过战场的。邵鸿命苦,七岁父亲就战死沙场了,他母亲哀思成疾,不过半年也去了。当时他叔叔刚添了一子,虽有把他接过来养着的心思,但无奈他婶婶不是个心肠好的,这事说什么也没同意。当时皇后还在,听了之后心下不忍,但邵鸿又太小,七岁的孩子让他袭他父亲的官是不可能的,遂让他进宫跟着太子做伴读,和太子受一样的教导。”
何渊听了有些唏嘘,叹道:“邵大哥命苦。”
“眼见着是苦了,将军之子,将来袭了他父亲的官,自是一片大好前程,如今只是区区太子宫中的侍卫。但苦不苦也是他自己说了算,邵鸿并未觉得是一种苦。”霍斯远想起平日邵鸿虽不苟言笑,但对荀靖琪的百般忍让与包佑,笑了笑,“若真觉得苦,也不会在十二那年主动去了近卫营,不做伴读要做侍卫。”
何渊点头低声道:“也是个重情的人。”
“太子如今不得势,毕竟没有生母照看着,在宫中能安生长大已经不易了,如今皇上更偏爱三皇子,幸而当初皇后生下太子就立了储。但近年皇上愈发疼爱三皇子了,寻着错处说不定会将太子储位削掉,是以太子更艰难了些。”
何渊听了觉得难受,微微抿着唇,不说话了。霍斯远揉揉他的头,“过几日我要离开一阵了,少说个把月,我今日跟你说这些,也是不想等我走了之后你心里没底,不知我是做什么去了。这次不同以往去几日我便回来了,史大人从京城过来查案,保不齐他们起了害人的心思,我得去照看着。”
何渊听后微微启着唇,有些微愣,少说个把月……
霍斯远眼睛直直盯着何渊,也不再说话了,只等着他的反应。霍斯远这话说的虽不能说不合适,但总归有些暧昧了,他去做什么与何渊又有什么关系,特意解释了这一回,何渊心里有些烫烫的。
“远哥……”何渊想了想,小声问道:“那你这次去,是要等到赈灾结束都安顿好了才能回来了?”
霍斯远点头。
何渊面上有些犹豫,而后咬咬牙,还是开口,略带着丝小心,轻声问道:“我虽年龄尚小,没见过甚世面,但好歹读了几年书,这次……可方便带上我?”
何渊没等说完,自己先脸红了,低着头呐呐的,“虽帮不了大忙,但也愿出一份力。定……定不给你惹麻烦了。”他说的是上回他招上了那姓林的无赖,虽说不怪他,但到底给霍斯远添了麻烦。
霍斯远听他说完,看着他的双眼热热的。也不吭声,就那么看着他良久,何渊心里没底,知自己的要求有些无理了,但他一想到这一去说不准就多长时间了,脑子一热没来得及细想就把话说出来了。何渊一直没听到霍斯远的回答,心越来越往下沉,坠坠的有些难受,脸也是臊得通红。
却突然,霍斯远伸过一只手来,抓住了他的手。何渊心一惊,看向他,霍斯远对他笑了笑,低声问道:“真的愿跟我去?”
何渊眼神转开,点了点头,“是的。”
说实话霍斯远当时有股想把他搂怀里的冲动,但还是忍下来了,怕吓着了他,而只是抓着他的手。
霍斯远答应带他一起去了,何渊的心才放下来,第二日就去找他爹娘说了这事,倒也没把什么都说出来,只说霍斯远要出门办事,他想跟着看看。他爹二话没说就同意了,他娘倒是有几分犹豫,但也没说什么。
史大人不可能孤身一人从京城来,身边带着几个仆从和一队侍卫,怕途中遇刺,是以侍卫的人数略多了些。霍斯远盘算了下,就算赶着走怕是也要十天才能到。
林丘那边得了消息,首先备了份假账,而后加紧预备了一些赈灾物事,先前灾民都是席地而睡,官府每日施的粥就是一碗米汤,并见不着几粒米。这些日子竟每天能发上一个馒头,还弄了几百铺被褥来。但这些日子以来官府是如何对他们的,拿他们并不当人看,如今灾民冷眼看着这一切,恨不得朝廷能立即处死那林丘。
霍斯远带着何渊提前走了两天,若是他自己去的话两日便能到,但何渊毕竟不是常骑马的,身上皮肤嫩,霍斯远不让马跑得太快,到时候磨了腿的滋味甚是难受,但那位置,即便是磨坏了何渊也不会说出口的。
何渊收拾了两套衣服装进包袱里,怕灾区吃的不好,给霍斯远预备了好一些酱肉和肉脯,还用牛肉晒了好些肉干。油纸一小包一小包地包着,而后用布包上,好大一个包袱。
霍斯远见了当即失笑,但心里又十分熨帖,搂着何渊上马,让他坐在自己身前,一手握着缰绳一手揽着他,看着自己眼下那个圆圆的小头包,心中自是一片畅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