边,莲湖的荷花已败,只剩稀稀疏疏的半枯的荷叶仍撑着,凉风吹过,水中的明月顿时碎成点点白光,可惜没有野鹤,否则就是“寒塘渡鹤影,冷月葬花魂”了。
天上月,水中月,一真一假,真假分明,那现在的我呢?是真是假?躯体是三百年前的躯体,灵魂却是三百年后的灵魂。
我到底算是青锦还是肖晓?来到清朝已经小半年了,每天早晨醒来睁开眼,我都希望如今的一切都只是个梦,自己还躺在家中舒适的席梦思上。
然而希望一次次地落空,太多的失望让我不敢再有任何的期待,难道我真的要永远留在这里,做别人的小妾,每天看着别人的脸色行事,等着名义上的丈夫偶尔的关注?
我最爱的爸爸妈妈不知过得好不好?现代的我是死了还是换成这个青锦?我倒宁愿自己只是和青锦换了个身体,起码这样我的父母还有个女儿陪伴。爸爸、妈妈,原谅女儿不能承欢膝下,孝敬二老了……
远处传来隐约的笛声,呜呜咽咽,凄婉*。如此团圆佳节,有谁同我一样望月伤怀?
我不由自主地循声寻去,竟然又是他。桂花树下,寂寞的身影,如泣如诉的笛声,没想到传说中冷酷无情的人竟会吹出如此情深的笛声。
也许他根本就不是无情,而是情至深处无人知晓罢了。我不由听呆了……
笛声已收,他仍伫立风中,略显单薄的身影与夜色溶为一体,好象一个错眼就会消失不见。
“夜深露冷,回去吧!”我情不自禁地对着他的背影轻轻叹道。
他猛地转过身,脸上的悲伤来不及收起,清冷的眼中露出丝无措。心事被人偷窥,他显得有些狼狈,又有些愤怒。
我也被自己发出的声音吓了一跳,不等他出声,忙急急走回自己的房中,关上门,心脏仍呯呯地乱跳个不停……
中秋过后,贝勒府该办喜事了。忙活了好几天,府里到处披红挂彩,一片喜庆。
婚礼在晚上举行。虽说只是娶个格格,但钮钴禄氏是皇上御赐的,自然不能随便,但也不复杂,喜桥到了侧门,盖着红盖头的新娘跨过火盆,直接就被送入了新房。
听说胤禛只请了众兄弟,男宾们留在外厅推杯换盏,灌着新郎喝酒。
女宾们被迎入内堂,福晋率着众妻妾大方得体地招呼着,我保持淡淡的微笑,安份地站在角落欣赏着这群年轻貌美,珠光宝气的女人们,看她们一个个笑容满面,欢声笑语,又有谁知道其中有多少个是真正的开心?
脸上的笑容有些僵,我低声对小冉说要出去透透气,然后悄然走出了屋子。
今晚的贝勒府灯火辉煌,我避开热闹的人群,来到宁静的莲湖边,还是这里舒服。我靠在株高大的柳树后,闭上眼,静静地感受着从湖面缓缓吹来的微风。
身后传来轻轻的脚走声,是谁?我懒得理,呆在树后不动。紧接着又是另一阵脚步声,唉,没想到躲到这里都得不到清静。
“月莳,怎么不在内堂走出来了?”熟悉的声音,是今晚的新郎哥,大好的日子他怎么不去找新娘反而走出来了?也许是当了太多次的新郎所以已经不新鲜了吧!
“奴婢给四阿哥请安……”很娇柔的声音。
“不是说私底下不用多礼吗?” 温婉的女声被打断,胤禛的声音出奇的温柔,“这里风大,你还是回内堂吧,小心着凉了。”
“奴婢觉得有些气闷,所以出来透透气。刚才人多,没来得及给四爷道喜。恭喜四爷新婚大吉,早生贵子。”顺溜的道贺声情真意切。
“承你吉言。”胤禛的声音不见喜悦,反倒有些压抑,“月莳……”
又是一阵脚步声,打断了他的话。
“月莳,你在这里。四哥,你也在啊。”很爽朗很年轻的声音。
“十三弟,你也出来了。”胤禛的声音回复了平静。
“是啊,四哥。听说月莳出来了,我来找她。对了,太子在找你喝酒呢,四哥快回去吧。”原来是未来的十三贤王,“月莳,你怎么出来了?不舒服吗?”十三阿哥的语气中有着明显的关切。
“没有,只是出来透透气。”月莳的声音多了几分喜悦。看样子,这个月莳和十三阿哥像是两情相悦,语气中完全不掩饰见到对方的欢喜。
“月莳,四哥府里的桂花开得很好,你难得来一趟,我带你去看看吧。你不是最喜欢桂花吗?”据说十三阿哥和胤禛最要好,果然,他在贝勒府随便得就像在自己家一样。
“好啊。四爷,奴婢告退了。”
“去吧。”胤禛淡淡地答。
听到脚步声离去,我好奇地探出头想看看未来的十三贤王是什么样子,只见两个年轻的身影远远离去,十三阿哥拉着月莳的手,很是亲密,偶尔还低头俯在月莳耳边不知说些什么,引得月莳阵阵娇笑。
我回头,顺眼看了下他们刚才谈话的地方,却见胤禛还站在那里,紧紧地盯着远去的两人,脸上竟有隐忍的落寞与悲伤。
想起刚才他的温柔,还有现在的悲伤,难道说他也喜欢月莳?我被自己的想法吓了一跳。月莳、桂花、桂花树下悲伤的胤禛,这又是怎样一个老套的故事?不过,这又与我何关!?
唉,今晚就像一出闹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