卧于洁白中。
寂静中一丝丝清香散开。
弘历目驰神迷。
天佑已目不转睛。
家父曹颙淡然墨黑的双眸内看不出任何情绪。
四姨娘不关心我的反应,她只关心在意弘历的看法。
柳惠兰目中默默含着赞赏和欣慰,静静笑看着我。
香玉先喜,连续鼓掌叫好,暗道毕竟是朝夕共处的情谊相连的好姐妹。待看仔细,不知为何顿时又心凉。此时弘历冷漠淡漠的目光里面没有对我丝毫爱慕、渴求、占有,甚至根本没有男子挽留许诺女子的目光。他的目光就如同看到一次壮美的日出慢慢没落西下,一个精工雕琢的玉器被闲放空置在角落里,只是漠然单纯对美丽的欣赏和赞美。
一时之间过后。
三姨娘鼓掌站起身来笑赞:“宝亲王不虚此夜,有美酒佳人相伴若有怡然欢畅,传闻唐明皇宠妃杨贵妃喜跳《霓裳羽衣舞》,‘云想衣裳花想容,春风拂槛露华浓。若非群玉山头见,会向瑶台月下逢’,姨娘我时常拿心自问恨不能自己亲身一睹香玉才人艳姿,今夜难得一见醉人心迷之舞,只怕比杨贵妃犹胜三分。”
蕙兰笑了笑道:“传闻唐明皇帝常拥杨贵妃在月下倚瑟而弦歌,不知不觉中泣下流涟。今夜笛声弥漫美舞之妙,丝毫不逊色。”
对三姨娘和蕙兰话语中隐含的深意,天佑好似丝毫未觉,点头赞道:“红玉妹妹的确好舞。不如弘历哥哥赏赐蓝田白玉如意一柄,西域红木香镯汝何。”
我连忙磕头谢恩,“臣女谢宝亲王厚爱之恩,臣女不敢居功自傲,实然是王爷的笛吹得完美无瑕。”
弘历未再多言,只让我起身。
宴席再没有先前的那样郁热沉闷,弘历开始与久别重逢的家人高谈阔论,与我笑着聊会儿舞蹈,又与天佑谈几句诗词乐律。弘历也是精善乐律舞蹈的人,和姨娘言语间,十分相和,几个人频频举杯同饮。每个人时而谈笑自若,满堂时闻笑声不断。
宴席快终了之时,弘历已经酩酊大醉,渐露寂寥之心,一双桃花眼不时盯着我,一眨不眨,里面的欲火*裸地燃烧着,看得我又羞又胆怯,却半点不敢作声。我无奈,只能提前以身体不适告退,携春儿和冬儿先离去。蕙兰和香玉也随后告退。
看我、蕙兰、香玉走了,天佑和梅氏已然也想告退,弘历伸手阻拦道:“天太黑,本王也要回房歇下,你们顺路送本王一程可好,也想有话对天佑说。”
天佑和梅氏已应道:“这有何不可。”
当年先皇康熙帝为了自己的女儿马氏公主的婚事,命能工巧匠在离紫禁不远处的此处铸造了青花石路,可以在任由马车随意过往穿行,直接从太和殿前殿走到恭王府花园。
莺儿在前掌灯,弘历当先而行,天佑和梅氏扶着步履小心陪伴在弘历身边,随同家婢尾随在最后面。
行到落雨桥中间,弘历停步,天佑和梅氏也忙停了脚步。身在虚无,四周空空一物,弘历大叹了口气,觉得十分心安。
弘历笑着瞟了眼醉若烂泥的天佑,淡淡对天佑说道:“天佑弟弟,我有一句心里话一直不敢说出来。你也知道我和你从小到大都是好兄弟,有什么话都会和你说,实不相瞒,我心里对香玉才人念念不忘,这种心情只能思君君不闻,念君君不知,悠悠我心悲,何日方可绝。我也看得出你和香玉才人从小感情很好,她也对你很好,假如有一天我会从你身边夺走她来到我身边,你会记恨我吗?”
事情完全出乎意料,天佑呆呆站立不敢妄言。这句话语似乎只是弘历深夜独自一人哀叹之时,梦中的记忆,从来不能对外人言,也没有人敢对他问。这是第一次天佑亲耳在弘历面前亲口听闻,而且是站在自家院内,俯瞰着那轮苍白的明月时,从自己从小到大最亲玩伴的口中说出,恍惚间,天佑猛然只觉一切万物都十分不真实。
不知情的梅氏含笑对弘历说:“今夜一闻弘历哥哥的知心话,还是真心贺喜哥哥找到红颜知己。”
天佑这才清醒,心酸中忙向弘历作揖道,“若哥哥喜欢,作弟弟的只好允诺。”弘历听后大笑了一阵,“天佑弟弟不必多虑,本王只是说说而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