街上有流浪者似乎在发泄自己对世事不满的情绪,高声怒骂着:“打呀!把狗日的全都打死算逑了,”
老李怀着好奇的心,刚要出去看动静,却被国良一把拉住:“不要出去,不要出去,事情还没结束哩!”
“没事了,”老李指着外面说:“你看你看,人家都在外面转悠哩!”
秀华还没来得及劝自己的丈夫,老李已经快步走了出去,秀华就埋怨起来:“你咋跟个小孩子一样,”
张氏说:“不行咱们也出去走走,老蹴在这房子里难受,出去转转也好!”
国良一言不发,他在思考着当下他们应该做点什么。
突然,“呜——”警报震耳发聩地响长鸣起来,大家惊慌不已,有人边敲锣边喊:“都躲起来啊!土匪又开始攻城了,”
远处传来了密集的枪声,街道上的人像被风吹走了一样,不见了踪影。
老李却迟迟不见回来,秀华一步跨出门,她说要去寻老李,万一出事了咋办?
“你千万不要出去了,”张氏劝说:“你听!外面乱得很,”
秀华说:“我不找他,这老东西要往枪口上撞呢,”
国良说:“他肯定往城外走了,去找迟霸天去了,肯定的,”
秀华一只脚在门外,一只脚在门里,她想了想说:“我得把他拉回来,子弹不长眼啊!”
国良说:“你找不到,现在外面乱成一锅粥了,你听……”
狗在吠,鸡在鸣,战马在嘶叫,人在喊,枪声越来越密集。这个老城仿佛要被各种声音掀翻。
“你一个女人家上哪里找他去,他要是想回来,能回来,你放心,”张氏也好言相劝。
秀华低头想了一下,只好进屋坐凳子上,这时好久未谋面的客栈老板,头戴一顶蓝布瓜皮帽从外面风风火火地跑来,看着他们三人,犹豫了一下说:“哎呀!你们好好的,我就放心了,我出去办点事,你们就在这里住着,哪儿也别去,现在外面乱得很!这几天的房费给你们免了,记住,哪里都不要去咯,”
众人一听,心中也是一阵高兴。但细细一想,还不知道世事咋变……就算是免费,也不知道有没有命住这里。国良摸摸口袋里的二十多个大洋,心里又欣慰又伤心。
那老板上阁楼翻腾了一小会儿,手里拿了个小布包,便风一样地离去。国良连忙关上客栈门,并用木棒结结实实地顶了。
秀华也不打算找老李了,心想,现在他只能听天由命了,再难,天要救你,你就能活。不然就死了。
不知不觉中,暮色从遥远的山川河流中铺展而来,街上有了零星的灯光,嘈杂的声音越来越依稀,狗也不叫了,鸡也不鸣了,人的喊叫声也听不见了。
国良,张氏,秀华每分每秒都在煎熬中度过。
突然,“轰轰轰”地响了几声,这声音惊天动地,窗台上的一只瓷罐子差点震落了下来,窗户纸也随之“嗡嗡”地响。他们感觉大地好像都陷落了半截。
紧接着,千军万马合在一起的声音在声嘶力竭地喊:“冲啊,杀啊,缴枪不杀呀!”
不多时,下午从客栈门口跑过去的两对穿土黄布军服的士兵,七零八散地朝相反的方向跑去。在国良看来,他们就像是被猎人追撵的兔子,一个个惊慌失措,狼狈可怜。国良想,希望他们能逃过一劫。唉!还替别人想,自己这几个人还不知道咋办呢。
一切又恢复了平静,从西城门外来一支队伍,他们默不作声地走着,走得很整齐。一头到了城中央,一头才刚进城门,这得多少人呀?
国良看着夜色里这数不清的士兵,心想,他们是不是要像《三国演义》里说的,开始屠城了,那将是血流成河,尸堆成山的场面,想到此,他的心紧张地提到嗓子眼里。
秀华说:“这咋这么多的人啊,这是要干啥?”
“看样子这是正规军呀!”国良说,他并没有把自己的担心说出来。他怕两个女人家听了吓得晕过去。
“笃笃笃,”有人用力敲门。
开还是不开?当然不能开。他谁知道有人?然而,敲门声继续着,似乎没有要停下来的意思。来人好像知道里面有人,奇怪的是,他并不打算把门暴力踹开。
“谁?”国良低声问。
“国良!快开门,是我,”
这熟悉的声音,大家一时反应不过来是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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