卿将他化作人形也改变不了他原本的属性,划船的速度十分缓慢。待他划过红坊出口处时,那门下出来一个十分熟悉的身影,好巧不巧,就是转世以后的年生。
凰笙脑壳上有些发麻,随即看到茌茌的脸都变了神色。这世间最难琢磨二字便是缘分,可这缘分也分孽缘和良缘,在这个当口遇上年生,当真是作孽啊!
木质小舟“嘎吱”一声响,茌茌已然从船上站起身,头也不回道:“我去看一看。”言罢,不顾隔着老远的河岸,便轻飘飘地行与水面之上。好在人眼看不到鬼魂,要是有人看到靡靡河畔有这样一个红衣女鬼,估计会吓得立马去地府报道吧。
凰笙看着茌茌越走越远,赶紧从九卿的袖口处出来,焦急地扑闪着翅膀,足足的叫着。
下一秒,凰笙又被很干脆地塞进九卿的袖子里,“她想去就叫她去看,你一个连毛都没有长齐的小鸟,知道什么是情爱么?跟着去有什么用?”
凰笙足足一叫表示不服!
九卿瞟了她一眼道:“刚刚去九重天上翻了翻司命的簿子,他下了一次凡间,命格写的倒是有意思的多了,你想听么?”
凰笙愉快地转了一个圈,足足声带着几分兴致。
九卿摇了摇扇子,轻飘飘道:“不说。”慵懒的眼里还带着些许的笑意,明明撩拨人的是他,拒绝的话却说的理直气壮,真是气死人辣!
凰笙愣了愣,抖了抖翅膀,又飞速地转了几个圈,央求之意不言而喻。
九卿笑意更深,“年生这胎投得不错,大户人家的公子,琴棋书画样样精通,其中最擅长音律。他所居之处,亭台楼榭,茶香袅袅,生活十分精致典雅。坊间有传闻,年生曾经踏雪寻梅,以瑟抒情,引得十里梅花刹时花开。诸多秣陵关的文人都争相模仿,甚至为听他一曲,愿一掷千金。只是,这年生弹琴讲究一个心情,有自己的清高,前来闻音的人固然多,却不是每个人都能听到他弹的音。”
凰笙愤恨地足足:“他真走运,得了那么好的一个命!”
九卿摇着扇子上下打量她一番,“你为茌茌抱不平?你若不把那红线剪断了,按着他俩的命格,年生能在朝堂上风生水起,隔年就升到了正三品,连带着茌茌也得了三品诰命夫人,两人恩恩爱爱,白头到老。”
凰笙翅膀都僵硬了,九卿说的十分有理,说来说去,这一切都怨她,想了想很是气闷地垂下了头。
九卿伸手抚了抚她的羽毛,“天象命数本就鲜有定数,瞬息万变又难测真假,便是司命定下的命格,后面的走向也因着他们自己的造化生出不一样的命运,并非是你不去动就可以避免的。”他的手顿了顿,复道:“若是年生这一回的命格不出差错,过几天应会和秣陵关的才女杜沁成亲。”
凰笙听着这话觉得有些不大对劲,望着九卿足足发问:“那你不是说帮忙牵红线嘛,他和才女好上了,红线怎么办?”
“我什么时候说过要帮你连红线了?我不过是说下来看看宿主而已。”他顿了顿笑意更甚:“再说,人鬼本就殊途,难不成你还想弄死年生不成。”
凰笙摸着自己的心口,眼前浮现茌茌一个人在冥界苦等的模样,足足道:“我确实想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