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时已经是深夜了。
夜灯才起,二楼窗户旁有一棵高大的乔木,入夏时枝繁叶茂,风一拂过,簌簌有声。
顾宁远从沈约的房间里出来,先打了个电话给沈约。
手机是关机状态。
顾宁远半靠在书架上,挂断了手里的电话,深深喘了几口气。他终于定下神,吩咐司机把车开出来,又拨通了另一个号码。
铃声响了长长的几声,顾宁远的手随着铃声的频率颤了好一会,才被对方接起。
“是,是十一叔吗?”
顾无双的声音里还带着些软绵,像是才从床上爬起来。
顾宁远低声问:“沈约呢?”
“小,小叔吗?小叔来了,小叔说自己很累了,已经睡了。要,要我把他叫起来吗?”
毕竟顾无双没什么说谎的经验和天赋,讲的话都来回颠倒,慌不择路,只是顺着沈约的嘱咐说的谎话,希望顾宁远看在他以往的良好表现上相信自己。
若是往常,顾宁远一定不会说要叫醒睡着了的沈约。
可今天不同。
顾宁远声音又低了几分,“那你把他叫起来,我有话同他说。”
顾无双:“啊?!”
其实沈约这个谎话本不会被拆穿的。他同顾无双两个人一向很乖,从不出差错,顾宁远也很相信他们两个。但是今天,听沈约说是七夕,他头一回买了束玫瑰,又不对劲,还在糖纸上写了那么一句话。
这种时候,怎么能叫顾宁远相信,沈约乖乖地待在顾无双的家里,难不成还在同顾无双说自己同那个“他”的心意?
顾宁远开车到了顾无双的家门口。
顾无双穿着一件睡衣,缩着脖子,又哀愁又痛苦,刚刚才讨了父母一顿骂,此时可怜巴巴地站在门口等着顾宁远。
他真是害怕极了。
顾宁远瞥了他一眼,态度是难得的冷淡,随他一起进了屋子,顾随夫妻俩也起床了,在屋子里头等他。顾随的妻子一见到顾宁远连忙道歉,“都是我家无双不懂事,瞎做事,都敢骗人了。”
顾宁远摇了摇头,即使满头恼火,还是很冷静的,“要不是沈约提出来,策划的事,无双是不敢做的。”
他又对旁边说:“我单独问他几句话,不耽误多久。”
顾随夫妇只好上了楼,把客厅留给了两人。
屋子里一片沉寂,没有声音,只有一盏明亮的日光灯,冷硬的光照射到地板上,反射到人脸上,也全是苍白冰冷的。
顾宁远打断这沉默,“那你知不知道,沈约去了哪?做了什么?”
顾无双的嘴倒是很紧,很讲义气,即使是害怕畏惧,却一个字不说。
问了一会,半个字也吐不出来。
“无双你是不是觉得,”顾宁远居高临下,看着顾无双,“我太过大题小做了?”
“不是不是,”顾无双哭丧着脸,连忙否认,“都是我的错!”
“不是你的错,”顾宁远捏了捏额角,瞧起来很疲倦,似乎自嘲地笑了笑,“是我反应过度。你也知道,他小时候走丢过。从那以后,我都有些害怕,怕他一个人出门,我却找不到他。”
顾宁远这样的人,在旁人看来应当是无所畏惧的。即使有什么值得害怕的,似乎也不应当是这样的小事。可他现在却是这样郑重地在说自己的害怕,没有丝毫作假。
顾无双坐在一旁的沙发上,几乎不敢出声。
只听顾宁远继续说。
“可他已经长大了,又聪明又能干,想必再也不会像小时候那样找不到回来的路。可我还是担心他。”
顾无双想了许久,终于结结巴巴地开口,“十一叔,对不起,我不知道小叔去哪了。他只对我说,说是要约喜欢的人出去玩,其他的,我什么也不知道了。”
顾宁远松了口气,其实这个他预料的不差什么,只是不听顾无双说出口,总是难以放心。凭着沈约的能力和性格,大约是不会出什么问题的。
“你去睡吧。”
顾无双站在楼梯口,犹犹豫豫,还是鼓起勇气开口,“要是小叔知道你这么担心他,即使是再喜欢那个人,也不...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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