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于是,两方开打,保安堂的几个伙计呼呼啦啦从二楼下来了一群,拎着六和斋的仆从衣领子就是一通胖揍。
药房门前一片狼藉,人声鼎沸。那是让你连还手的招架机会也没有。
白娘娘就翘着只二两腿作壁上观,她也不让人动那些老东西,只睁着一双半睡半醒的眼睨着一众闹事的掌柜,正准备说。
“我还想多留几日好名声,非要上赶着来触老娘的眉头?”
结果眼风忽而一转,瞥到了人群中一名衣着考究的妇人怔楞僵直的脸。
白素贞使劲眨巴了两下眼睛,妇人在看着她。
再死命揉两下,妇人已经走到她近前了。
妇人说:“素贞,你........”
老白在炎夏酷暑的天里打了个巨大的寒颤,什么话也说不出来了。
白素贞在裴府的那段时间,一直都装的挺贤良淑德。
步子,能走好的时候坚决不用拧的。说话,能慢声细语绝对不吐脏子字儿。
那装的也着实挺累的,好不容易回了自己地盘,自然是要怎么舒坦怎么来。她哪能想的到,裴文德的娘会千里迢迢的从京城赶到钱塘县来呢。
裴常氏说:“你公公已经将上次的事上书给皇上了,现下还在等圣上的意思。”
这是第一句。
“钱塘县虽说是小了点,但是八方通路,你帮钱塘和仁和两县捉妖救下稚儿的事情也传的有口皆碑。只是,人自来难免毁誉参半。传到京里,难免又挂了层别的意思。”
这是第二句。
裴老夫人紧接着又叹了口气道:“你也知道当朝为官者官头越大,嫉妒的人也越多。他这一封折子上去,不知道有多少人明里暗里的在算计呢。更有甚者,还传出了我儿被妖孽所惑,毁了清修的说法,他们都说你是千年的蛇精。”
裴老夫人这一趟来得不容易,在家里还跟裴宰相大吵了一架,因为裴宰相虽是上了折子,也还是见天摆弄着屋里那些收妖的东西。
他跟裴常氏说:“你见过几个长成那样的女子,会做耍把式的营生的?见过几个山野孩子,进了官员府邸还没有一丝怯场的?她的那个姓白的爹我虽着人查到了,到底也无法完全信她。”
裴氏说他是中邪了,当天就收拾了包裹来钱塘县找儿子儿媳来了。
说到这里,裴常氏猛地把茶碗子一撂,对白素贞说:“我倒是不信你是妖,只说你这性子,那也太不像个姑娘家了啊。哪有当街打老头骂脏话的?哪有一言不合就动手的?我还听说你抢过小孩儿糖葫芦?你这腿是不是又不好了?坐相站相全都没有,#¥%……&*#”
白素贞从没有在那一刻,觉得自己那么眼瞎过。
为什么就没在撒泼之前看一眼人群呢,为什么就没感觉到话唠登场时强大的气场呢?
她以为,只要她端正的站着,就可以搪塞过这个头疼的下午。并没有想到,白府的其他东西,也没能让她省心。
小灰是第一个跳进来触霉头的。
她刚去外头给青爷买了老君眉。那东西放在钱塘县里是罕物,以至于她上上下下跑了好些家才弄来几两。她累的懒得走路了,进门了以后就化回了原形。
裴常氏眼见着一个凳子腿那么高的东西,抱着一包茶叶吧嗒吧嗒的蹦进来说:“就这点玩应差点没跑死人,您回头可该跟那位好好说说,别见天挑三拣四的。再这么折腾下去,谁还伺候的动他!”
说完以后爪子一擦额头,跟椅子上坐得端正的夫人对视了一眼。
“我靠.......是我累蒙了不成,这人好像是你婆婆啊。”
裴常氏没说话,但是整张脸都惊得惨白。灰毛松鼠本就圆咕隆咚的眼睛也瞪得足有铜铃那么大,发现这是个真人以后,吓得茶叶也不要了,丢下东西撒腿就跑。
裴常氏问白素贞:“你方才......看见那个东西了没有?”
会说话,的那个。
白素贞艰难的咽了一口唾沫,说:“看见......什么了啊?没,看见啊。”
白福就在这个时候进来了。
他白天的时候精神总是萎靡,泥捏的身子太重了便喜欢脚尖离了地面飘着走。
这会子赶上他想洗洗头发,就把脑袋在院子里摘下来了,一面扔在水盆里涮了两下,一面又安回脖子上,飘飘忽忽的“走”了。
裴常氏便又问白素贞:“这次看到了吗?”
老白睁着挺大的眼珠子说:“没看见啊。”
偏生那当口又赶上饭点,大病初愈的柴火火兴奋的从外头跑进来说:“娘娘晚上咱们杀头猪吧,烤猪腿肉吃怎么样?保证能吃到一嘴的外焦里嫩,满口肉香。”
按说,柴火火这个话吧,没什么毛病。
模样生的尖嘴猴腮呢,也不算什么大事。
最关键的是,他那布裤底下的两根柴火腿,是真柴火堆起来的。天热起来他又爱卷裤管,所以...
裴常氏面无表情的扫了一眼柴火火的裤管说。
“白素贞,跟我进内房说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