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遥哭笑不得,看着摆满了大半张桌子的菜和点心,索性让银杏拿食盒装了,送到江浩成和云氏院子里。
云氏正和江浩成商议着要给张知府等人节礼的礼单,见她忽然来了,都是又惊又喜,连忙让人接过了银杏手里的盒子:“遥遥还没吃饭吧?就在我们这里吃点吧?”
“好啊,”江遥指了指食盒:“原本是泽哥点的菜,结果他点完菜人就跑了,只好请爹和娘帮忙一起解决了。”
云氏笑得心满意足:“好好,你的手艺可是越来越好了,你爹上回还跟我念叨呢。”
江浩成咳了一声,有点尴尬地瞥了妻子一眼,板着脸接口道:“听你娘说,上回你从我这里拿了几本我做了注的《六韬》,都看完了么?”
心里明明很想跟女儿亲近,一开口就又端起了大家长的威严,江遥对江浩成的性格早就心知肚明,笑着摇头,求饶道:“爹,我那就是一时兴起随便拿了本,这大过年的天天都好多事,我哪儿想的起来看呀。您就饶了我吧,咱们聊点别的呗。”
江浩成其实也不想和女儿硬邦邦地聊兵法,奈何自己一开口就变成了这样,这会儿心里正后悔呢,一听这话赶紧顺着台阶下来,咳了一声,温和道:“嗯,先坐下吃饭吧。”
云氏亲手给父女俩盛了汤,又把江遥做的菜摆了出来,高兴道:“遥遥,方才阿泽刚把东西放下,就溜去找你了,到底还是和你聊得来一些。”
江遥听着这话题走向又要往青梅竹马两小无猜上拐,赶紧打断了:“不是啊娘,他就在我那说了一句话,就去找秦骁比武了,枉我做了一堆好吃的呢。”
“你和阿泽,年纪也近,玩得也好,你舅舅的意思,将来想和咱们亲上加亲……”然而云氏很是执着地还是把话说了出来。
江遥一口汤差点呛到,赶紧摆手:“娘,这话千万别再提了,我真的只把泽哥当自己亲哥一样。”
“瞧瞧你,吃饭没个吃饭的样子,急什么?”江浩成看她急的连连撇清,倒是支持了她一句:“这话以后再说吧,遥遥过了年才十四,过两年再议亲也使得,总要找个遥遥自己喜欢的。”
他和云氏不一样,云氏看中云泽为人善良,对江遥好,家里又都是亲人,肯定不会亏待了江遥,他却觉得云泽虽说为人不错,但心性不坚韧,能力也并不出众,不是十分中意这门亲事,是以云家大哥几次三番暗示,他都没有表态。如今见江遥本人也不喜欢,便打定主意,要把云家大哥的这个心思断了。
云氏在这样的大事上一贯是听江浩成的,再看江遥确实很不愿意,也就作罢了,只温柔地给江遥添菜,关切道:“这几日庄子上的事忙,没累着吧?”
“没有,”提到庄子,江遥赶紧提醒:“听说柳奶娘在庄子里管事还挺好的,婉心的庄子,今年的收益是咱们家几个庄子里最高的呢。”她原本是要争这个第一的,只是在打听魏云的事上花了不少钱,只得把这个第一拱手相让了。
云氏果然已经有了主意:“嗯,这个柳奶娘,我想把她调到鄞州城去,我在那边还有两家铺子和田庄,都让她去管,赚多赚少都不打紧,只当是破财消灾,别让她再祸害婉心了。遥遥,这件事你不用担心。”
这决定也在江遥意料之中,她点了点头表示赞同:“娘的决定自然是好的。”
江浩成不知是想起了什么事,看了江遥一眼,张了张口,却欲言又止地低下头去喝起了汤。
一看他这样子,江遥就猜到多半是关于林婉心的事,才让他这么不好意思开口,索性主动问了句:“这几天都没见婉心,她身子大好了吧?”
“好,已经好了,”江浩成果然抢在云氏前头答了,又道:“遥遥,今年爹要回京述职,崔大将军邀咱们一家一起进京,你和婉心都要准备一下,等开了春,就随我和你娘一起去京城。”
江遥“哦”了一声,心说他爹总算是开始考虑她的心情了,怕带林婉心一起进京她会不高兴,绕着弯儿和她先打了个招呼。
有转变总是好的,江遥投桃报李地对夫妻俩笑了笑:“好,我一会儿就去和婉心说。娘,听说京城可比咱们肃阳城繁华多了,是不是真的啊?”
“是啊,京城是天子脚下,咱们这里自然比不上的,”云氏并没听出刚才父女俩的一番来往,只笑着拍了拍她的手:“你前些年也跟我们去过,不过那时候你年纪还小,怕也不记得了。”
江遥看他们两人都正有聊性,又多问了一句:“崔将军是爹和婉心爹爹的旧友吗?”
“不是,崔将军当年是我和林将军的上级,也可以说,是我的授业恩师,只不过我天份不佳,他一直不肯认我是他徒弟,”江浩成对这位崔将军极为推崇,一股脑地和江遥说了:“他的用兵之术可谓出神入化,如今不再领兵,就回到京城主持兵部的事务,前些时日,听说还主持修编了一部兵法,这回进京,定要向他老人家多讨教几日。对了,顾宁就是他的关门弟子,也是他平生最得意的弟子,刚好军中无甚大事,顾宁这次也和我们一道去。”
说到自己敬仰的人,江浩成就有点滔滔不绝,说完崔将军,又把顾宁好生夸奖了一番。
顾宁那些以少胜多的成名战役,江遥都在书里看过,如今听她爹把人夸得一朵花似的,只得在心里暗自翻了个白眼,心说等他对你宝贝女儿一见钟情,可就有得你烦恼了。